婉仪将孝谦拉到暗处,道:“都快年关了,怎么不过完年再走?时下走,你就不怕公公和婆婆的身子骨吗?”
“我想过......”孝谦皱了皱眉道:“爹娘年纪大了,之后还望大哥大嫂多费心照顾。唉~~”他叹口气道:“我这个不孝子是做定了,嫂子也不必为我辩解什么。将来有机会我会联系你和大哥的。”
“我知道你要走,但没想到这么快。”婉仪倒是有些不舍得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孝谦说道:“我爹已经对我有所疑心,恐怕很快就会让人盯着我。到时候就走不了了!”他抬头看看天色,道:“时间不多了,我去找意沛。一会儿就从马厩那里离开,嫂子和大哥兀自保重啊!”他说完就转身往意沛那里去。
婉仪看着他离去,这一目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她转身回到房里,心下自是难以一时平复。孝恒见了便问道:“孝谦急急忙忙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婉仪抬头看着孝恒,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丈夫事实。她拿捏不准孝恒是否能接受孝谦的举动,万一此刻他选择阻止就完全断了孝谦的计划,斟酌之下她还是决定暂时隐瞒孝恒。等孝谦和意沛离开了,父母还不知道的时候告诉孝恒。至少要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才行。她摇摇头道:“没什么。你今天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她催促着孝恒睡觉。
夜色笼罩着钟家大宅,仆人们也都做完一日的工作陆续回房休息去了,唯有看更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在宅子里查看一阵。孝谦自是知道自家看更的查看时间,他避开看更的从房里提着一个小皮箱就往意沛的小楼去。
意沛在房里就听到急匆匆的上楼脚步声,这和他一直以来轻手轻脚的脚步声不同。她怕这个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忙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孝谦提着箱子站在门口,“什么都别问!什么都不要带!跟我走!”他一见到意沛就简洁明了地说道,说完后就伸手拉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意沛懵了,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她没有跟随孝谦下楼,而是将他拉进房里。她慌张地关上门,转过身低声道:“这是要走吗?”
“是啊!今晚就走!”孝谦肯定地说道:“我安排好了,今晚我们就去省城,搭乘天明时分的轮船去上海!”眼看意沛神色中有些犹豫,孝谦觉得不能让她考虑太久,以免她顾虑重重。他放下皮箱突然抱着她亲了下去,深深、重重的一吻。“信不信我?”
意沛凝望着他,突如其来的抉择让她不知所措,他又这么一吻一问,让她本能地回答:“当然相信!”
“那就好!”孝谦一手拉着她一手提起皮箱道:“跟我走!”
斩钉截铁的举动容不得意沛有过多的思虑,再加上夜深人静也不能做过多的挣扎。她跟着孝谦下楼,小心翼翼地从小路摸黑来到后门的马厩。打开门的那一刻,突然有人轻声叫了一声“孝谦”。这个时候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孝谦不由地心下一惊,意沛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回头一看,却是婉仪。虚惊一场~~
孝谦心跳得厉害,看到婉仪怀揣着什么走过来便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大嫂。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留在房里吗?”
“你大哥睡了。”婉仪走到他们跟前,望着惊魂未定的意沛,“你既然选择跟了他,就要相信他!他为了你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将来就只有你伴着他支持他了。”她拉着意沛的手,说道:“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不要顾虑太多,这里的一切有我和孝恒。”
“大嫂……”意沛紧握着婉仪的手,“我走了后就怕……”两行眼泪落下,如梗在喉难以言语。
“我知道你最担心的是谁,是传继对不对?”婉仪问道,只见意沛默默地点头。“传继有我照顾,你放心去吧。你选了孝谦,势必要放弃这个孩子。你跟了孝谦走,他就不能再叫你娘。有所得则必有所失,你需要做个决定。”
意沛含泪看看婉仪,又转过头看看孝谦。他略显憔悴的面容,眉宇间事事担心的神情......意沛紧握婉仪的手,哽咽道:“大嫂,辛苦你抚养传继了。等他长大了,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
“嗯!你就安心去吧。”婉仪点头应承道。
孝谦将意沛拉回身边,“嫂子,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走了!”他打开半扇门刚要走,就见婉仪将怀里揣着的东西塞到他手里,沉甸甸、硬邦邦的。“这是什么?”
“别浪费时间了,路上再看吧!”婉仪按住他要打开小包裹的手,“留着傍身用!赶紧上路吧!”说着就推着他们俩出了门,并在里面把门闩插上。附耳在门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才放下心来。
孝谦拉着意沛一路跑,跑出了桃源镇、跑出了钟家的庄园。树林里的马车安静地留在原地,两匹骏马早就蓄势待发。意沛上车后孝谦就解开缰绳踏着月色驾车朝省城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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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几里地他才想到婉仪塞给他的东西,回头冲靠在车门边依偎着自己的意沛说道:“看看大嫂给了我什么。”意沛打开小包裹,不由地“呀”地叫了一声。孝谦闻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五根沉甸甸的足金金条。难怪大嫂说留着傍身,“难为大嫂为我们想的如此周到。”孝谦心下不禁感激,“这份情义我们自当铭记在心!”说着就将意沛揽在怀里。
刚才还在小楼上孤守青灯,此刻已经身在飞车上依偎着爱人,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意沛心里有所不安,不由地抱紧了孝谦的胳膊。“孝谦......我们现在......去哪里?”
孝谦将脸靠近意沛的脸颊,道:“进了省城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驾――”
婉仪回到房里,刚开门就听到孝恒的声音。“你去哪儿了?”黑暗中孝恒点亮了油灯,站在那里看着刚进屋的婉仪。
“孝恒......”婉仪觉得是时候告诉他了。“我去送孝谦了。”
“孝谦?”孝恒困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他去哪儿?你又为什么要去送他?”
“你别急,坐下,我慢慢告诉你。”婉仪拉着孝恒的手坐下来,“你听着,千万沉住气......这一次孝谦不是一个人走,而是带着意沛一起走......”
孝恒听婉仪娓娓道来,心情起伏不定,脸上的错愕之色从始至终都是有增无减。终于,婉仪说完了,他突然站了起来,“他们去了哪里?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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