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司登记族谱的老者是钟家长辈里的太公,他颤颤巍巍地翻开族谱,在“孝”字辈的记录里找到了孝谦的记录。太公拿起笔来蘸了墨水,念叨着:“女思杭、子传纬。”太公看看孝恒和孝谦,问道:“妻呢?真的不写了?”
孝谦看看孝恒,孝恒叹了口气道:“不写了。谢谢太公。”
太公小心地写完后吹干墨迹。孝谦这个时候探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记录前面孝和的记录一栏里,妻一列依旧写着“岑意沛”的名字。看到的一霎那,孝谦不禁有些郁闷。自己的妻子反而写在二哥的记录里,而自己孩子的母亲却不能登记在册。
孝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于是拍拍孝谦的肩膀悄声道:“算了,不就是个名字嘛。关键是你们幸福就行了。”他也只能这么开解孝谦。
哥俩在祠堂里给祖先上了香后就回去了。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了孝谦,前来打招呼和攀谈的人不少,一时间也成为小镇的焦点人物。孝谦好不容易打发了攀谈的人,离家门口也不远了。孝恒笑道:“爹一直说你在外面做生意。”
“爹到底还是无法接受意沛。”孝谦叹口气无奈地说道。
孝恒劝道:“爹毕竟有他的心结,我看你也不必操之过急了。慢慢来吧。我看爹对思杭和传纬倒是喜欢的很,希望能对此有点帮助。”
“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孝谦摇摇头,“要孩子不要娘。爹恐怕早就盘算好了。”
哥俩一跨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热闹的很。只见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围拢了好多人,大家都仰着头看着树上。金如珍也站在树下,紧张得脸都白了。
“小心这点儿,你别掏啦!快下来!”金如珍焦急地望着书上喊道。
婉仪也目不转睛地望着书上,“当心啊!当心啊!”
几个孩子也张大了嘴望着树上,反倒是思杭显得很冷静。“奶奶,您别急。他呀常掏鸟窝,一会儿就下来了。”说着就朝树上看了一眼,“你赶紧下来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树上,孝恒和孝谦走近他们都没有发现。抬头一看,只见传纬正爬在树顶掏一个鸟窝。孝恒见了忙说道:“呀!爬这么高,你赶紧叫他下来吧。”
孝谦摆摆手道:“这会儿叫他反倒是会吓着他。由着他吧,没事儿。”说着就双手抱胸抬头看着儿子在那儿掏鸟窝。
“呀!有啦!有啦!”传纬终于摸到了鸟窝,他高兴地低头看大伙儿,突然看到父亲在人群里。“爸!你回来啦?”
“掏着了就赶紧下来。”孝谦说道:“看把你奶奶吓的。”
传纬把一个鸟蛋放在兜儿里,很快就一溜烟儿地往下爬,爬到接近地面的时候简直就是顺着树干滑下来的。一着地金如珍立刻过来上下检查他,“伤着没?蹭着哪儿了吗?”
“没有,没有。”传纬嘿嘿一笑,说道:“好着呢!”
“好好儿的你上树干什么?”孝谦看他一身的脏,“看把你妈给你做的新衣裳给蹭的。”
“传继说想要鸟窝里的蛋,我就给他掏去。”传纬从兜儿里拿出那枚鸟蛋地给传继,“给。”
传继伸手接了过来,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传纬。”
“你这孩子什么不要,要这个东西?”金如珍生气了,数落起传继来,“还好传纬没什么事儿,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你若是要,就自己上树掏去!”
传继低着头咬着嘴唇,手里攥着那枚蛋,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婉仪忙来打圆场,“婆婆,孩子们好奇嘛。传纬也没事儿,就算了吧。”然后她转过身警告孩子们,“以后谁都不许爬树知道吗?看把你们奶奶给惊的。”
传纬眨眨眼看看孝谦,眼神里有些困惑。等大伙儿散了之后,孝谦带他回房换衣服,他才说道:“爸,为什么不让爬树掏鸟窝?咱们那儿男孩儿不会爬树可被笑话的呢。”
“噗嗤”一声,孝谦笑了。“我看整个钟家,就咱俩父子会爬树掏鸟窝喽。”
婉仪和孝恒带孩子们回房去,再次警告男孩子们不许爬树。婉仪特地拉着传继,说道:“奶奶说你也是怕你学传纬爬树去,别不高兴了啊。”传继重重地点了点头。传继特殊的身份自是和钟家亲生的孙辈不一样,金如珍对他也是冷冷淡淡。不过也正因如此,婉仪对他就格外疼爱,时刻关注着他的心境。自打记事起,传继就只知道大伯母对他最好,他也最听婉仪的话。
孩子们被仆人带走了,孝恒也准备换身衣服用饭去。婉仪一边帮着他递送干净衣服一边说道:“孝恒,传纬那孩子......你说像谁?”
“像谁?”孝恒一边扣扣子一边笑道:“活脱脱另一个孝谦。”
婉仪也笑了,“真的是呢,调皮得没边儿了。倒是思杭这孩子,又有意沛的温柔又有孝谦的机灵。我倒是特别喜欢她。”
“我看你是想要个闺女吧?”孝恒笑道:“不过看思杭那么粘着孝谦,我倒也羡慕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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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一顿团圆饭,小鱼精神不错和大家一起用饭,钟进贤也被人搀扶着出来,虽然无法自己动筷吃饭但看着一家人能坐下来吃饭也高兴地笑着。
“孝谦,你人也回来了,就回家吧。”金如珍拉着儿子说道。
“我......”孝谦说道:“我还要回上海去的。”
“怎么?难道你真的不要家不要爹娘了吗?”金如珍略显不悦。
孝恒想替孝谦辩解但还没开口就听父亲慢慢地说道:“他留下来反而麻烦缠身。我看他的心也不可能留下。哎~~算了,让他走吧。”钟进贤的话让所有人都吃惊,他慢慢地转过僵硬的身体,对着孝谦郑重地叮嘱道:“但是......你要常带着思杭和传纬回来看看。知道吗?”
“我会的,爹。”孝谦百感交集,父亲有自己不能接受的底线,但刚才那句话也算是父亲最后的妥协了。孝谦心下明白,无论他做任何事情都已经无法改变父亲对意沛的态度。父亲同意自己离开,也是不让他为难,在保留自己底线的同时,给了儿子最大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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