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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金币契约（第1页）

月夜，森林中干枯的树枝像是女巫的手指，法兰克的王帐正矗立在交缠的黑色枯枝之下。&60;br&62;　　高耸的尖顶王座上，披着狼皮鞣制的柔软皮草，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这把镶着绿翡翠与金银的豪华座椅上。&60;br&62;　　他左手扶着象征权力的咎瓦尤斯——传说用朗基努斯枪尖打造的黄金圣剑，右手则托着一只小巧的鹿皮靴。&60;br&62;　　男子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身高大约一米九，大眼圆鼻，天生一副活泼的神态。&60;br&62;　　但此刻，他却没能像往常一样开怀大笑，而是赤红着双眼，脸上写满了悲伤与愤怒。&60;br&62;　　营帐中，无论是阿尔昆或者阿斯托尔福都不敢说话，连马拉吉吉都死死闭住了嘴。&60;br&62;　　查理曼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营帐中只能听到他愈发粗咧的呼吸声。&60;br&62;　　“狄奥多里克！”查理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仅葬送了二十位贵族和四名伯爵以及数千法兰克人的生命，甚至还葬送了我可怜的小女儿阿多尔特鲁德，你活该下火狱，狄奥多里克！”&60;br&62;　　没有人敢接话，王帐中一片沉默，最后还是宫廷主教阿尔昆站了出来。&60;br&62;　　踩在波斯风格的羊毛地毯上，阿尔昆硬着头皮说道：“我的陛下，实际上，贵族们的联军并不是狄奥多里克指挥的。&60;br&62;　　据逃出来的士兵说，伯爵们害怕功劳被狄奥多里克抢走，不等汇合，就擅自发动了进攻。狄奥多里克伯爵如今正在坚守桑特尔山以北的巴克德堡，我们需要及时出兵……”&60;br&62;　　“该死的！”查理曼猛地站起，抓住了身后椅子的靠背，足足三百斤重的椅子被他直接抡圆砸出。&60;br&62;　　木屑四射，飞溅的宝石和金粒在帐篷中四散而去，甚至砸倒了一旁的火炉，烧红的木炭在名贵的地毯上滚动着，火星子在空气中随风飘舞。&60;br&62;　　查理曼怒目圆瞪，咆哮的声音连在营地门口站岗的侍卫都能听见，“他夺走了我可怜的女儿的生命，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吗？”&60;br&62;　　阿尔昆抚摸着他的十字架吊坠：“天父保佑您，我的陛下，但是夺走阿多尔公主生命的，并非是狄奥多里克，而是撒克逊人。”&60;br&62;　　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查理曼的神色终于逐渐缓和了下来，再抬头，他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无悲无喜。&60;br&62;　　从地上拿起了那只鹿皮靴，查理曼向着营帐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说道：“最迟明天，我要见到一支不少于五千人的军团。”&60;br&62;　　“尊奉您的旨意。”阿尔昆和其他廷臣纷纷给这位悲伤的国王行礼送行。&60;br&62;　　等到查理曼离去后，阿尔昆与阿斯托尔福等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苦笑着各自离去了。&60;br&62;　　…………&60;br&62;　　“阿嚏！”阿多尔打了一个喷嚏。&60;br&62;　　康德贞温柔地摸了摸阿多尔的小脑袋，绿色的瞳孔中带着几丝询问的目光。&60;br&62;　　康德贞就是韩士忠口中的另一个胡姬，她是由冯森使用决议【邀请医师】而邀请来的。&60;br&62;　　不过由于她出现的过程莫名其妙，所以韩士忠他们误解为是冯森从哪个粟特部族抢来的。&60;br&62;　　阿多尔对着这个胸脯柔软的波斯医娘很有好感，她憨笑着说道：“没事的，就是鼻子有些痒痒的。”&60;br&62;　　虽然康德贞听不懂，但还是能通过语气来判断阿多尔的话语。&60;br&62;　　握着马鞍的边缘，继续把头靠在这柔软的胸脯上，阿多尔的目光投向了还在喂马的冯森，娇声问道：“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60;br&62;　　“快了快了。”&60;br&62;　　在被阿多尔纠缠了一整天后，冯森最终还是答应了出兵。&60;br&62;　　明面上是他是被阿多尔的孝心所感动，最终以一个金币的契约接受雇佣，但这契约本质就是纯纯逗小孩玩的。&60;br&62;　　虽然冯森来自于因为吃饱了所以更加讲究道德礼仪的现代，但经过这个时代将近十六年的铁血熏陶，冯森的道德底线更加灵活起来。&60;br&62;　　对于他来说，有利则趋，无利则避，拿着公主找到查理曼就是一个大功，而那个格尔苏因达不过是个侍妃。&60;br&62;　　历史上只记载查理对其女儿的异常宠溺，可从没说过他对于妻子有多深的感情。&60;br&62;　　队正们探了一天的口风，大部分人的意思居然是全凭节帅做主，剩下的小部分人里，也是说要打占上风。&60;br&62;　　于是，冯森最终的决定是：过去看一眼。&60;br&62;　　如果能打，那就找那劳什子狄奥伯爵漫天要价，打不了掉头就跑。&60;br&62;　　反正冯森的牙军战锋人均配马率几乎百分之百，以目前的情报来看，那群撒克逊人还是以步兵为主的，八成是追不上冯森的靖难军。&60;br&62;　　另一个理由就是军中的后勤粮草匮乏，如果不能在这个狄奥多里克伯爵手中获得足够的补给，就只能纵兵抢掠了。&60;br&62;　　那冯森的道德底线又要往下掉一掉了。&60;br&62;　　阿多尔这两天得意洋洋的，还以为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真情实感说服了冯森呢。&60;br&62;　　喂饱了战马，冯森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装备。&60;br&62;　　他身穿一身窄袖圆领的白色戎服，黑纱丝绸的幞头系住了头发，而额头前则戴着一条红色的护额，外套一件轻便的皮甲。&60;br&62;　　腰间一把横刀挂在牛皮带上，圆盾则挂在马鞍上随时取用，步弓和箭囊各放在马匹的一侧，箭囊中二十四支长箭俱全，而马槊和陌刀等长兵器则由专人保管。&60;br&62;　　如果脸再白上两分，就是古装剧里最常见的白面小生，只不过冯森这个白面小生手里，可是真真正正流着不少血的。&60;br&62;　　翻身上了马，冯森喊来了王司马。&60;br&62;　　“斥候游骑派出去了吗？”&60;br&62;　　“派出去了。”&60;br&62;　　“各级将校军备都检查过了吗？”&60;br&62;　　“检查过了。”&60;br&62;　　“人头马匹可曾点清？”&60;br&62;　　“总共1315人，战马337匹，驮马915匹，毛驴35匹，此外还有2匹害病，无法驮重物，其余都已到齐。”&60;br&62;　　“好，张校尉，你率先锋营走最前面，后面是中军和辎重营，韩校尉，劳烦您押后坐镇。”&60;br&62;　　“喏！”两人同时抱拳行礼，回头各自骑着马领人向前军和后军走去。&60;br&62;　　看看天上初生的夏日烈阳，冯森长吸了一口气：“全军，出发！”&60;br&62;　　人头涌动，一千三百靖难军骑着马匹，赶着车驾，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在斥候的指引下向前进发。&60;br&62;　　长长的马队在林间快速地行进着，作为牙军中最精锐的战锋，冯森手下的这支军队做到了铁甲披甲率七成，其余就算没有铁甲，也有皮甲。&60;br&62;　　在密林中行进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有被伏击的风险，冯森一行飞速加快了脚步。&60;br&62;　　待走了快半个时辰，冯森他们才出了这片密林。&60;br&62;　　走出狭窄的林间道路，眼前一切豁然开朗起来，钻石般的天空中，两只黑鹰盘旋着，发出清脆的呖叫。&60;br&62;　　向下望去，则是大片大片的苍绿丘陵和草地，肥沃而厚重的黑稠黏土上，鸢尾花轻轻摇摆着身体。&60;br&62;　　一只黑鹰低低地掠过草地，抓起了一只逃跑不及的灰兔，随着黑鹰向远处看去，无尽的平原在天地交接处画出了一条锋利的长线。&60;br&62;　　韩士忠下了马，用手捏起一把泥土，搓了搓，忍不住道：“这欧罗巴的泥土倒是和辽东那边挺像，水分大，还粘手。”&60;br&62;　　韩士忠是个菜园子，父母皆是菜农，只是恰逢安史之乱，官兵路过，韩士忠家里便只剩他一个了。&60;br&62;　　没多久，父母留下的财产就被同族吃了绝户，眼看要饿死，心一横，便去当了土匪，后来受了招安，便加入了靖难军，算是靖难军中的一名老将。&60;br&62;　　看着韩士忠手中的泥土，冯森问道：“这种土如何？好耕种吗？”&60;br&62;　　“难。”韩士忠摇摇头，“土质太黏，非重犁翻不开，种子容易被憋死，不过这种土肥，耕好了比普通田地出产更多。”&60;br&62;　　“老将军果然见识广博。”&60;br&62;　　“节帅谬赞。”&60;br&62;　　行军本来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不过在这样美好的田园景色下，士卒们心中的烦躁反而消减了不少。&60;br&62;　　伴随着耳边的甲片的碰撞声，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太阳刚刚到达桑特尔山巅的时候，冯森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处离水源不远的避风坡。&60;br&62;　　安排着扎好了营地，冯森便带着轻骑向巴克德堡跑去，他需要提前侦查好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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