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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来一杯782年的拉菲（第1页）

阳光照射在了红白色的船帆上，纹着欧德兰家族标志的旗帜在桅杆上起伏飘扬，来自大西洋的暖风夹杂了禽鸟和鱼的腥味，化为一团渺远的鲸鸣声。&60;br&62;　　棕黑色的船底布满了青苔，左右各二十多只长桨翻飞起舞，绕过了层层叠叠的礁石，向着波尔多的港口进发。&60;br&62;　　这里是加斯科涅公国，而船只逆流而上的地方，叫做加龙河。&60;br&62;　　虽然和冯森的萨克森公爵是一个爵位，但从地位上来说，冯森的公爵领属于内藩附庸，而加斯科涅则属于外藩附庸。&60;br&62;　　弗拉森站在船头，手持从冯森那里购买的铁皮大喇叭，疯狂地敲着手中的金锣：“死一边去，你们这些麻风贱（和谐）狗！滚开，滚开！我们的大船要进去了。”&60;br&62;　　“哦，天父啊，可是我们也得入港啊。”&60;br&62;　　“大船很大，你们忍一下。”&60;br&62;　　看着前面的小船一点点让开了道路，弗拉森意气风发地对着船头说道：“让小伙子们把桨划起来吧，我们很快就到地方了。”&60;br&62;　　弗拉森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加斯科涅的波尔多，这是一个由巴斯克人混居的领地，同时也是法兰克葡萄酒的主要产地。&60;br&62;　　是的，来自弗里西亚的弗拉森，丝毫没有把冯森的货物卖到自己家乡的意图，至于原因，很简单。&60;br&62;　　在北方的产业中，现存的毛纺业中心有两个，一个在英格兰南部，一个在法兰克的东北部——具体来说，就是弗里斯兰。&60;br&62;　　弗里斯兰牢牢把控住了毛纺产品的高端产业，由于质量极好的羊毛，在8世纪末，弗里斯兰几乎垄断了大部分的高端呢绒产业，在当时大名鼎鼎的弗里斯兰斗篷就是从这片地区卖出去的。&60;br&62;　　这种斗篷，查理穿了都说好，这可不是广告词，他是真穿啊。&60;br&62;　　把冯森的呢绒布卖到弗里斯兰，这和到三晋卖煤有什么区别？&60;br&62;　　那冯森能不能通过物美价廉的呢绒布，把弗里斯兰的市场冲垮呢？答案是可以的，但冯森不能这么做，至少在未来十年内不能这么做。&60;br&62;　　原因同样简单。&60;br&62;　　第一，弗里斯兰的呢绒质量好，是因为原材料质量好，那他的原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呢？来自奥斯特拉西亚的贵族庄园，也就是加洛林王朝的龙兴之地。&60;br&62;　　在查理的帝国法令中，曾经明确规定，乡村庄园的管理者必须要保证庄园中的女工工场有充足的羊毛、亚麻、靛蓝、茜草、朱砂、羊毛梳、起绒草等其他必需品。&60;br&62;　　这是保证谁的利益可想而知。&60;br&62;　　第二，目前虽然大工坊生产效率高于家庭作坊，但以对方目前的规模太大了，就像工业革命时期，带英蒸汽机织出的布居然打不过带清手工作坊织出来的松江布一样。&60;br&62;　　以目前的产量来说，冯森的呢绒工坊还有好一段时间要走。&60;br&62;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大趋势，当农业技术使得能有富裕的农余来供给城镇的时候，城市化几乎是必然的发展。&60;br&62;　　目前法兰克土地上毛纺手工业实际上还是大家庭作坊的方式，即一个庄园或者一个自由民家族村庄，划归一小块土地，在阴雨季节或者农闲的时候，兼职来进行毛纺产业，剪羊毛，纺织，印染，裁缝一体化。&60;br&62;　　冯森的呢绒毛纺产业正好相反，而是靠着输血，硬造了一个大毛纺工坊，由专业的毛纺工人全年不间断地开工纺织，其生产方式也是流水线形式，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去专门研究。&60;br&62;　　哪怕没有中原改进型织机带来的优势，其生产效率也远超随便懒散的家庭作坊，在未来的佛兰德斯，中世纪唯一的工业——毛纺业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60;br&62;　　以后不少旗人余丁假如不能承袭爵位，但却至少上过郡学，认得不少字，等这批经受过军事化训练且有一定文化的旗人余丁加入，冯森相信，萨克森的纺织业生产将会迎来第二次飞跃。&60;br&62;　　当城镇的慢慢兴起，毛纺业会逐渐集中到城市，到了一两百年后时，这种情况便已经非常普遍了，而冯森只是微操加快了这一进程。&60;br&62;　　“库里扎图斯！我的好朋友！”从港口处下了船，弗拉森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飞快地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脸蛋发黑的高壮胖子。&60;br&62;　　而那个高壮胖子同样推开人群，走到了弗拉森的面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拥抱：“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今天你给我带来了什么货？”&60;br&62;　　“哈哈哈哈，不如我们等会儿去你的旅馆谈，我需要把货先卸到你的旅馆后头。”弗拉森将库里扎图斯腰上的肥肉拍得一颤一颤的。&60;br&62;　　库里扎图斯回道：“好的，我去旅馆等你，我已经叫人把葡萄酒都准备好了，香得能把人的魂都勾走。”&60;br&62;　　租了几辆马车，成堆的呢绒布，酱油，牛油，奶酪，纸张和毛皮从船上运下，让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们垂涎欲滴，但货物周围那七八名穿着亮闪闪锁子甲的护卫，还是让他们望而却步。&60;br&62;　　该死的，怎么这年头连商队都雇得起穿锁子甲的精锐士兵了。&60;br&62;　　货物点数完成，冯二百五手持卷轴交给弗拉森签名。&60;br&62;　　“刚刚那个店主，是你的朋友？他值得信任吗？你为什么要把货物放到他的后院？”冯二百五用与他年龄不匹配的浓重鼻音问道。&60;br&62;　　在纸卷上签了名，弗拉森拍拍冯二百五的肩膀道：“做生意，是最容易被当地人排斥的，我们这些商人非常需要一个能保护自己和货物的住所。&60;br&62;　　所以，我们需要一位能保护我们利益的房主，而库里扎图斯就是这样一位房主，能为我们提供货物的存放地点，同时为我们找到合适的货源和卖家，比我们自己去卖方便多了。&60;br&62;　　而代价就是，我们需要分给他一部分利益，别小看这胖子，他手眼通天，甚至能和加斯科涅公爵说上话。&60;br&62;　　今天要是没有他，光我们陌生人来的话，你信不信，我们还没找到地方住，车上的货物就要被各色人等摸走至少一半了。”&60;br&62;　　冯二百五摸着短粗的头发说道：“他们就是您平时说的中间人？”&60;br&62;　　“是的。”弗拉森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小子，不知道冯森是怎么教的，自己的伙计要是能有他一半聪明和自律，自己都不用那么累了，“或者，我们可以按照公爵阁下的说法——他是我们的买办。”&60;br&62;　　冯二百五沉默地点点头，便随着弗拉森向旅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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