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惜年皱了皱眉,用巾帕沾了热水,稍稍擦拭了一下,便将阿柏身上的叶子捣成的药汁糊了上去。药汁接触到伤口,血便止住了。不过伤口太深,得再处理处理。
阿柏递了几尺白布,陶惜年将所有的药汁都糊上去,便一圈圈地仔细给他包扎。除了背上的伤口,其余的小伤口也给处理了。做完之后,觉得无聊,便用热水将他身上沾的血污都擦了擦,都是男的,也不避讳了。
他打量了他一阵,看年龄这和尚也不过二十来岁,莫非是什么了不得的高僧不成?
若说是高僧……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胸口和臂膀上有力的肌肉,有几分疑惑。
此人虽然不是肌肉纠结型的大汉,但这结实的身板也不像一般的出家修行之人。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左手心,果然有一层厚厚的茧,而他的右手腕上,紧紧绕着几圈檀木佛珠,半串珠子拽在手心,手掌则缠着白色的绷带,带着些许血迹。陶惜年想掰开他的手心为他查看伤势,那人将佛珠紧紧握着,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陶惜年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阿柏阴测测地凑过来,绿豆般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目光落在和尚脸上,说:&ldo;这人长得真丑。&rdo;
陶惜年啧了一声:&ldo;你见过几个人?见谁都说丑。&rdo;
&ldo;鼻子那么高,睫毛那么长,而且没有头发,像妖怪!&rdo;阿柏怪叫。
&ldo;没见识吧,这是胡僧,不是南梁人,长得跟你见过的人不一样。&rdo;
陶惜年心里暗想,皮肤白皙身材高大鼻梁高挺,全然是鲜卑人的特征。若他睁开眼,眸色不是深色而是浅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ldo;你要抱着他到什么时候啊?是时候就寝啦!&rdo;
&ldo;拿两床被子来,给他在这里弄个地铺。师父的房间来不及收拾,又没有炉子,他受了伤,不能在那里睡。&rdo;
&ldo;他敷了我的叶子,死不了啦!&rdo;
&ldo;啰嗦,赶紧去拿!&rdo;
阿柏认命地在地毯上铺被子,喃喃道:&ldo;地毯脏了要我洗,被子弄脏了还得我洗……&rdo;
陶惜年挑眉道:&ldo;他弄脏的,等他好了,让他洗。&rdo;
&ldo;你说的哦,我不洗了。&rdo;阿柏气呼呼地拍拍被子,看了光着上身的和尚一眼,&ldo;就让他这样躺吗?他醒了没衣服穿怎么办?&rdo;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地捂上了嘴。
陶惜年打了个呵欠,明显有些困了,说:&ldo;你去找一件我的衣裳,找一件大的给他穿。要不就把他的衣裳洗了,再给补补。&rdo;
&ldo;不干啦,我得睡了。&rdo;阿柏说罢全身脱水一般,蜷成一个小球,滚进了离火炉不远处的小坛子里。那是他的窝。
陶惜年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坛子,说:&ldo;这人若是醒了,你可千万小心别让他看到你,不然生生被你吓死我没积善反而成作恶了,听到没?&rdo;
&ldo;听到了,明天我不做饭了!&rdo;阿柏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坛子里传来,带着一点幽怨。
陶惜年仿佛没听明白他的抱怨,道:&ldo;明日见机行事,若他醒得早,你便不出来了吧。&rdo;
阿柏没声了,仿佛是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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