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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2页）

有钱真好。花花绿绿的染料整整齐齐地放置在琉璃瓶中，一目了然。

杨静渊除了去探望杨静山，几乎连明月居的院门也不出。他穿着细葛的道袍，头发简单挽成一个道髻，cha着一根雕成竹节状的玉簪，有种蜕去繁华的清逸。

&ldo;青？不是蓝也不是绿，是什么？&rdo;他拿着一包蓝泥回过头问季英英。

提起染料，季英英脸上就蒙着一层自信的光：&ldo;绿中带蓝，蓝中带绿，是为青。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你手上的蓝泥就是从蓝中取出的青。青呢，像碧蓝的天空，又像绿色的翡翠。不像黑白二色，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就像人的心思一样，有时候哪，人嘴里说的话和他心里想的并不一致。他做的事，也和心里真正想的不一样。&rdo;

&ldo;好哇，你骂我口是心非？&rdo;杨静渊拿了只空的琉璃瓶，将蓝泥装了进去。他拍了拍手，大步走向了季英英。

&ldo;别惹我生气，也别逗我笑。伤口疼着呢。&rdo;季英英一点也不害怕，笑咪咪地看他在面前蹲了下来。

他仰着脸看她，认真研究着她脸上的色：&ldo;皮肤是白色，腮是桃花红，唇是粉色，眉是黛色。英英，黛是黑色吗？&rdo;

季英英认真地给他解释：&ldo;黛也不是黑色。黛是浓度不同，色彩也不一样。深时近墨，浅时如青。&rdo;

杨静渊笑道：&ldo;芙蓉如面柳如眉。说的不是眉形，是眉色。&rdo;

&ldo;我家三郎真聪明。&rdo;

杨静渊握着她的手道：&ldo;教我做黛粉。我走了，你就用它画眉。画一次就想我一回。&rdo;

有人说时间过得快，那定是过得快活，才没有发现时间在溜走。季英英知道他的心思，慡快地点头：&ldo;好啊。&rdo;

最好的石涅捣碎，研磨成粉，用细箩筛过一遍又一遍。细得chui口气就纷扬飘dàng。装在小巧的檀木匣子里。用时用水调和，就能画眉。

杨大老爷百日祭后，杨静渊握着细小的羊毫笔，认真地给季英英描眉。

&ldo;我一直都聪明，学什么都快。加上习武时稳定有力的手腕，保证眉纤细自然，柳眉如叶。&rdo;描完眉，杨静渊搁下笔抬头欣赏了一番，将季英英抱了起来，&ldo;瞧你娇嫩的。战场上谁中了这么轻一箭，早就活蹦乱跳了。&rdo;

&ldo;明明是你不让我下榻走路的。&rdo;

知道他要走了，季英英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声说道：&ldo;你真的不去给太太辞行吗？你见过大哥二哥，怎么就是不去见太太呢？她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跑来见你？&rdo;

他已经见过了。他怕多看杨石氏几眼，会忍不住心疼她。姨娘才走了百天，他做不到。

将季英英放在榻上，杨静渊从枕下摸索了下，摸出他送给她切染料的小刀来：&ldo;没事别出门。这个带着。有事叫香油或季福来三台找我。有假我就回来。我和大哥二哥说了，季家有事他们会照应。&rdo;

&ldo;三郎，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军中做什么？&rdo;

杨静渊从来不提，他没有回答，捏了捏她的脸道：&ldo;将来你就知道了。&rdo;

将来等他混出点名头，再让她知道吧。

&ldo;湘儿！绫儿！&rdo;季英英喊了两人进来，捧着给他赶做的衣裳鞋袜道，&ldo;这些不是我亲手做的。我的丫头做的，也是我做的。&rdo;

两个丫头愕然地看着季英英。

季英英不解，佯怒道：&ldo;你们人都是我的。做点针线活归功于我怎么了？&rdo;

&ldo;奴婢不敢！&rdo;两人吃吃笑着，低下了头。

&ldo;时辰不早了，我走了。&rdo;杨静渊提了包袱，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大步走了。

人一走，季英英脸上的笑就没了。她无jg打采地说道：&ldo;打水来。人都走了，涂脂抹粉给谁看啊。&rdo;

等到拧好的帕子递过来，季英英不洗了：&ldo;把镜子拿来，我还没看三郎画的眉是什么样。&rdo;

&ldo;娘子，还是别看了。&rdo;湘儿为难地劝道。

&ldo;他头一回给我画眉呢，我得记着画的是什么。&rdo;

在季英英的坚持下，两婢捧来的妆镜。

一眉粗一眉细，一高一矮，活像两条虫子！亏他还夸自己练了武艺手腕稳若磐石，能画眉如柳纤细自然。

&ldo;杨三郎！&rdo;

站在回廊上等着的杨静渊哈哈大笑：&ldo;季英英，你染花我的马，我终于报仇了！&rdo;

告别太难，只能让她多一点回忆，时间才会过得更快。

他拔足飞奔，将明月居远远的抛在身后。

时间的确过得快。季英英的箭伤终于结痂。后肩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疤痕。她绝大部份时间都留在小染坊里，调制着各种染料，一小块布一小束丝试验着。杨静山想出的新锦画叫秋染重林。想用最灿烂的色染出层林尽染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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