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的面容愈发苍白,那眼神从慌乱,逐渐变为冰冷。
谁也不曾想到,神木都在稷礼之日大雨倾盆,雷劈祖庙。
枫泾原的雨,停了。
沈羽疲惫的靠在马边,浑身湿透。
一行人在夜雨林泽之中一路向东,不知道身后或是周遭还是否有那蛊尸出现,清晨之时才慢下步子,却又不敢停歇,就在这追跑之中,又有十几个赤甲慌不择路失了踪影,直到晌午才将将停下,整顿点兵,五百赤甲,如今只剩下了两百七十人。马车早弃,随行的南岳侍从带着舞月骑马前行,又跟着姬禾拖着疲惫的步子行了半日,实在支撑不住,只得停下。
眼看入夜,湿气更加浓重,周身湿漉漉的,也根本寻不得干燥的树枝落叶,一行人只得在黑暗之中,静静地坐着,那一颗心也如拉满的弓弦,愈发的紧张,生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要钻出那骇人的东西。
沈羽抬眼环顾四周,瞧着舞月此时也是周身湿透,双手抱着那黑铁剑匣靠在一边,而姬禾更是连连咳嗽,蓝多角面色灰败,他本就剩了一只手,另一条胳膊耷拉着,狂奔之时便不慎从马上摔落下来,险些被追上的蛊尸害死,此时身上全是泥水,满面惊魂未定。
这怪事来的太突然,沈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诡怪蛊术,她也从没有想到蓝盛会有这般的能耐。
周遭的赤甲步卒痛苦的闷哼声就在耳畔,沈羽身上的伤口一阵阵的发着疼。此时做不得多想,必须快些寻一处栖身之所,在如此下去,不必等那些蛊尸,也不必等着蓝盛,他们自己怕也走不出这枫泾原就要殒命在此。
她撑着长剑站起身子,踉跄几步走到姬禾身边,跌坐在地:“国巫,蓝公,可还好?”
姬禾咳嗽着摇了摇头:“此时顾不得好不好,活下来,便是先祖护佑。”他眯着眼睛在黑暗之中四下张望:“此处,不可久留,可眼下也不敢乱走。”
“眼下,我们该如何走?”沈羽吐了口气,周身疼痛:“咱们需得寻得一处安全的所在,马车早就丢在路上,若真在这林中过夜,太危险。国巫此前说有一条路,可为我们带路。”
姬禾点了点头:“眼下咱们正在枫泾原的东南一处,咱们休息片刻,便即上路。只是如今,有两条路,我有些担忧。”
“国巫但说无妨,如今咱们的状况,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沈羽兀自一笑:“若没有大雨,咱们点燃火把,或许还能再与那些蛊尸一拼,可便是咱们能将他们赶尽杀绝,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我们,却连蓝盛的面都没见到。如此下去,除了耗损,别无他用。”
“不错,”姬禾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从此处往西,走上一日,或许我们可以寻得下一个临营。但我心中忧虑,方才咱们瞧见的那些蛊尸,身上都穿着临营值守步卒的衣裳,由此可想而知,那些不见的步卒,并非真的不见,而是为人所害。若做如此推断,那下一个临营之中,会否也是如此状况?若真如此,我们往那边去,便是飞蛾扑火……”
蓝多角咬了咬牙:“他……他究竟想要怎样?杀如此多的人,弄出这样多的怪事,他……”蓝多角不断摇头:“他真的早非我的叔父……”
“可我想不透,我想不透……”姬禾眯着眼睛,将手在身上抹了抹,拿起腰间的酒袋子,不顾样子的咬开塞子,咕咚咕咚的喝下几口:“这些蛊尸,肯定早就被安排在此处,可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定会来此?”
沈羽点头言道:“不错,我亦有此疑虑,布置的如此恰到好处,更像是早有准备。”她沉思片刻,握了握拳:“难道是舞月,早就与他勾结?”
姬禾又饮下一口酒:“若真如此,舞月此人,留不得。”他看了看沈羽:“但眼下,少公还需早做抉择,我们,何去何从。”
沈羽沉吟半晌,抿了抿嘴:“以国巫所见,若咱们离开枫泾原,该如何走?”
“离开枫泾原,便是虎牙山,虎牙山山路崎岖,我们可沿着山边一路往南。”姬禾说着,却又停下,目光更是深邃难测:“可一路往南易,过长云山口难。”
“长云山……”沈羽闻言,愣了愣,目光之中的疑窦转瞬即逝,便又说道:“我听闻长云山山路颇险,若行此路,只怕比穿过这枫泾原,还要难。”
“不错,”姬禾沉声说道:“前有狼虫,后有虎豹,不论如何选,都颇为艰难。但长云山一带,我年少游历之时倒也去过,山中虽然错综复杂,若能涉险而行,倒是比从枫泾原走,更快。”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几声脚步接近,当下住了口,抬眼正见舞月刚刚走了过来,笑了笑:“大祭司,有事寻沈公?”
舞月看着沈羽,也是一笑,却笑得并不好看:“少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羽站起身子,低头与二人说道:“蓝公与国巫先行休息,带我回来,我们再议。”言罢,便跟着舞月走到了南岳侍从一旁,站定了步子,瞧着舞月,也不做声。
舞月看了看远处的蓝多角与姬禾,这才转而看向沈羽:“我猜,你们三人,正在说着我的坏话。”
沈羽一笑:“你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舞月笑道:“若我真的早就勾结蓝盛,要你前来作甚?”
“蓝盛想要的是这长剑不错,但他为人狡诈多疑,唯有我随行,才显得此剑为真。你巧舌如簧骗的吾王信任,成功的让我护送你回返南岳,早就将我们要走官道一事告知蓝盛让他在此处设下埋伏。若做此番想,合情合理。”沈羽说到此,顿了顿:“这蛊尸出现的如此巧,蓝盛定是早就收到了消息,若不是你,还会是谁?”
“如此说,我似乎辩无可辩。”舞月摇了摇头:“若我真的勾结蓝盛,便不会告诉你这蛊尸的来历,也不会告诉你我初来此时遇到的那些事儿,更不会告诉你如何对抗它们。只需要看着你们被那蛊尸消磨殆尽,坐收渔翁之利,既帮蓝盛得了剑,又替我南岳除去了舒余一员大将,一箭双雕,岂不更好?”
沈羽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她勾了勾嘴角,“我信。”
“看来,少公并不怀疑我?”舞月显然没有预料到沈羽会如此快得就信了,面带了些惊异之色:“为何?”
“此前我是不信你,但眼下,”沈羽转头看了看姬禾一处,但见他二人靠在一起闭目养神,又转回头来看着舞月:“我更不信别人。”
舞月当下瞧出了沈羽神色之中的深意,便是冷笑,低声说道:“没想到,股肱之臣竟也会做这样的事儿。可这又是为何?”
沈羽轻声叹气,摇了摇头:“我只是心中怀疑,却不够确定。”她沉思片刻,才又开口:“此事归根到底,蓝盛只是想要这把剑上的龙血罢了。可他为了这龙血,害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因此丧命。”她神色凝肃地看着舞月:“蓝盛虽也算得上你南岳的罪人,但他终归是舒余中人,若这把剑不在你身边,料想他应也不会顾得上去伤害你们。”
舞月闻言便即皱了眉:“你此话何意?”
沈羽沉声说道:“把这剑给我。之后我们会一路往东,先出枫泾原到虎牙山下,到时,你带上你的人,一路往回走,先寻到安全的地方,我会让凌恒带上余下的赤甲护送你到此前的枫泾原北侧临营,整休之后,再行绕路回返南岳吧。此间之事,由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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