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叫张昊,说是你学弟。” 这才有了点印象。 “他啊,找我什么事?” “我问了,他说找你叙叙旧,估摸着想跟你攀关系套近乎。” 高乐成都看出来了,傅宣燎便也不必留面子:“嗯,他家里做建材生意的,说不定想抄个近路。” “难怪。”高乐成说,“不过你们公司不是正在找供货商?如果他们家靠谱的话聊聊也不是不行。” 道理傅宣燎自然明白,可是想起上回在鹤亭门口,那个张昊逮着时喊时沐,他就心情阴沉,说不出的烦躁。 “我们这边有长期合作的,不缺这么个半路杀出来的供货商。”傅宣燎吩咐道,“就跟他说我没空。” 高乐成应下了,知道他忙,提醒了句“万事小心”就挂了电话。 穿上西装外套,傅宣燎往外走的时候经过门口的镜子,余光瞥见碰碎的那块镜面,愣了一下。 从衣帽间出来本可直接出去,他鬼使神差地返回卧室,隔着两三米,看向床上还在睡的人。 时睡觉时喜欢抱着东西,傅宣燎经常充当这个东西。这会儿没了东西抱,他蜷着身体侧卧,把多余的被子揽在怀里,几乎整颗脑袋埋在底下,只能看见露在外面肤色冷白的半张脸。 昨晚大动干戈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沉默到没人去把灯打开,就这样草草洗了脸,摸黑爬上床。 刚才看到那面破碎的镜子,傅宣燎才迟钝地意识到,昨晚时可能受伤了。 不同于做爱时为争上风的小打小闹,镜子都碎了,说不定伤得不轻。 抬脚,想上前一探究竟,不过半步,又停了下来。 仿佛这样做等同于忘记,已经蒙上灰尘的往事会被掀起的风沙埋得更深,直到被彻底覆盖。 所有人都告诉他不可以忘记。 忘记是背叛的一种。 傅宣燎深吸一口气,终究没有走上前。 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近乎仓皇地转过身,大步迈了出去。 (下) 今天时依旧醒得晚,站在洗漱台前,和镜子里的人对视半天,才慢吞吞地抬起手,抚上额角红肿的伤口。 没破皮,按压略有疼痛感,可见昨天傅宣燎并没有使很大的力气,挣不开只是因为太累了。 时麻木地给傅宣燎、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收拾完找了件薄些的高领衫穿上,走出卧室。 傅家房子不小,住四个人绰绰有余。 空着的房间腾了一间出来给时当画室,这会儿蒋蓉正打扫到那间屋子,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探出脑袋,看见时穿得严实,问:“大热天的,怎么穿这么多啊?” 时不想告诉她为了挡掐痕。哪怕昨晚动静那么大,说不定她对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 “我不热。” 时边回答边往厨房去,准备喝杯水再出门。 不多时,蒋蓉也来到厨房,把温在烤箱里的三明治拿出来:“吃点吧,尝尝伯母的手艺怎么样。” 时没有拒绝的理由。 洗过手拿起三明治的时候,被蒋蓉看见手背上的抓伤,她愕然道:“这是被猫抓的吗?” 翻转手臂看了一眼,时不以为意:“就一下。” “打疫苗了吗?”蒋蓉提醒道,“如果是昨天晚上被抓的,还没到24小时,现在打还来得及。” 于是时刚吃完就被蒋蓉催着出门去了,手上握着手机,手机开着导航,目的地枫城预防疾控中心。 “我不会开车,不然就送你去了。” 蒋蓉把他送到门口,看一眼他的手,又扭头看向作为画室的那个房间,颇为担忧的样子。 “画得多好啊。”她说,“这么灵的手可千万不能有事。” 路上,时接到孙雁风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我听你妈妈说,昨晚你帮着出去找猫了?” 时“嗯”了一声。 那头传来无奈的叹息:“唉,我跟你妈妈说过,有事找我,没想到还是打扰你了。” “没事。”时说。 “那木木……我说那只猫,最后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区附近的草丛里。” 想起昨晚的黑灯瞎火和恶劣天气,时此刻仍有一种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不适感。 手也是在那时候被抓伤的,猫躲在草丛里,被逼近的脚步声吓到,时弯腰去捉它时,它慌不择路地逃,呲牙就是狠狠的一爪。 “找到就好。”孙雁风说,“下回碰到这种事,打老师的电话。说好要照顾你们母子俩的。” 时没回忆起来孙雁风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心想可能是对杨幼兰说的吧。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局外人,加入不进去,什么都不懂,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就不得不被动地接受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命运。 可是他不至于迟钝到时至今日都察觉不出其中的不合常理。 “所以,其实我是您的儿子吗?”时不喜与人拐弯抹角,有了猜测便直接求证,“还是说,时沐才是你们的孩子?” 新的思路被开辟,过往许多被忽略的细节接二连三冒出来,不分轻重缓急,全都成了疑点。 不论远到难以考究的部分,单说昨晚杨幼兰的态度,就足以令人费解。 毕竟连与他无亲无故的蒋蓉尚且能给他几分关心,亲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何至于这样轻贱他,仿佛他的生命如草芥,还不如一只猫来得重要。 而且他想起来了,昨天是时沐的祭日,傅宣燎的易怒也因此得到了解释。 那么杨幼兰呢?她为什么在这个日子里如此反常? 她还藏着时沐的画册。 时沐……沐沐……木木…… 反复咀嚼着这两个相近的名字,脑海中如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时卷入过往的洪流,逼他将扎在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出来,细究到底哪里出了错。 自时记事起,杨幼兰似乎就对时沐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当年时沐病重,她催着时去做骨髓配型,甚至说出了“求求你救救他”这样的话。 当时时只当她为破坏别人的家庭迟来地愧疚,良心发现想补偿,却没想过是出于本能。 母亲对孩子本能的爱。 事实上,时并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疼爱与关怀。 他独惯了,自出生起就一个人行走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以至他对旁人的漠视与恶意习以为常,得过且过,也就无心追究被如此对待的原因。 反正不会有人告诉他。 而且太累了,光是活着,追逐那点微末的光芒,就让他精疲力竭。 所以当意识到某些事情可能从根源上就出现错位,时最先的反应是惶恐,紧接着便是逃避。 他怕被打扰,怕固有的认知被颠覆,怕出现难以承受的后果,对该有的预判和处理更是茫无头绪。 可他也较真,倔脾气,还性急,既然让他发现了端倪,他就断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电话里孙雁风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显然是不愿意将真相告知于他。 时想,那便只能从时怀亦那边入手了。 打过一针疫苗,想起蒋蓉的叮嘱,时把写明下次注射时间的单据收好,开车前往集团本部大楼。 他很少去那个地方,上次还是五年前时怀亦带他去参观,问他以后想不想在这里工作。 时的回答自是不想,他只想画画,并且不想让李碧菡认为他是敌人。对于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时一向拎得清。 只是如今回头细想,能说出“你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的人,为何突然改变态度,希望他进入家族企业? 心跳夸张地震动耳膜,接着是眼眶、太阳穴,然后是脑袋,最后扩散到整具身体里。 前路通往未知,每向目的地靠近一米,就好像离真相更进一步。 今天是休息日,集团大楼一层人烟稀少,走进去都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时没有工作证,前台小姐也不眼熟他,听他说来找时怀亦,先问有没有预约,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拿起电话:“稍等。” 前台的线路一般无法直接打到总裁办公室,中间转了几道。时无心细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只敏感地察觉到打电话的前台小姐又看了他几眼,似在确认什么。 约莫五分钟后,有人从电梯间走了过来,是名男性,相貌普通,上班族打扮,时对他没印象。 “时少爷。”他却认出了时,堆着笑恭敬道,“时总在开会,派我下来接应您。” 时便跟着他往楼梯间方向走,后面跟上几名保安模样的人。 和大多数写字楼一样,时家本部集团大楼的一层高而空旷,设有通往各个方向的众多不用功能的门。 穿过楼梯间,从一扇原本关闭着的门里来到一条幽长安静的走道里,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上楼吗?”他问来接应他的那个男人。 “时总在开会,”那男人说,“让您先在下面等一等。” 时仍然觉得奇怪,既然要等为什么不在休息室之类的地方,偏把他领到大楼最外围的走道里? 并且这条走道通向室外,那头似乎连接着停车场。 就在这时,时耳尖地听见熟悉的车引擎声,和他于许多个周六在时家大宅楼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紧随其后的是开关车门的动静,看到那个高大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的瞬间,时顾不得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径直向前跑去。 有傅宣燎在的地方,时本能地无视其他人,因此轻易忽略了背后急促的脚步声。 危险逼近的声音。 被坚硬的棍状物击中后脑时,时刚要出声喊傅宣燎的名。 他喜欢直呼他的名字,因为他在被赋予许多身份之前,在学长、傅总、时沐的朋友、傅家独子之前,首先是时爱着的人。 可惜喉咙里发出的微弱声音被巨大的轰鸣取代,时甚至没来得及回头看到袭击者的脸,就向前踉跄两步,不受控制地趴倒在地。 意识脱离身体的前一秒,时间被拉得很慢很长。 晕眩令痛感并不明显,时拼命睁大眼睛,看着道路尽头的那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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