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就到了腊月,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去年这个时候,苏氏怀着身孕,林锦仪忙的脚不着地。今年却是很清闲了,苏氏一点儿都不让她理事儿了,说是往后去了镇南王府,有的是忙的时候,倒不如趁着还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好好松快松快。
林锦仪几回想着帮苏氏分担一些,都被她挡了回来,索性就乐得清闲。每日在屋里绣绣嫁妆,坐不住的时候就去苏氏院子里逗逗小阿曦,日子过得可谓是轻松无比。
很快就到了年关上,苏氏将这次的年结办得格外热闹,百忙之中更是经常抽空亲自做了许多可口佳肴,当然这些不是为了旁人,自然是为了在忠勇侯府过最后一个年节的林锦仪。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林锦仪和萧潜的婚期就近在眼前。
林锦仪作为待嫁的姑娘,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在忠勇侯府待了两年,感受到了这里众人的真心实意的关怀,她对自己曾经同他们的疏远深感遗憾后悔,如今是实在不愿意就这么和他们分开。
但无奈日子就是过得这样快,便是再不舍得都只能顺着时间的长河前行。
三月初一,林锦仪上了大妆,头戴凤冠,盖上红盖头,穿上了红艳如火的霞帔。
拜别忠勇侯府一众长辈的时候,她和苏氏、忠勇侯夫人哭作一团,便是忠勇侯和林玉泽两个男子,都不禁红了眼眶。
一直到喜娘催了第三回,眼看着吉时就要误了。林锦仪才依依不舍地送来了她们的手,由林博志背着上了花轿。
林锦仪一手拿了个苹果,一手捧了个玉瓶,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坐进花轿里。
耳畔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之声,和百姓们围观热闹的人声。
她坐了两回花轿,两回嫁的却是同一个人,觉得有些好笑,却是笑不出来。
萧潜身着大红色喜服,骑着一匹玄色千里良驹,走在了队伍最前头。
这日的他脸上满是笑意,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路旁百姓们大声贺喜的时候,他还会微笑着点头示意。
就这样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几条主干大街绕了三圈,在正午之前将花轿送进了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这日张灯结彩,来吃喜宴的客人亦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林锦仪下了花轿后,被喜娘带进了新房。
新房就是层香苑的主屋,林锦仪虽然在红盖头之下,但她在镇南王府住了那么些年,从正门去层香苑的路是闭着眼都认识的。何况层香苑的那些摆设都怎么变化,她在盖头下看了那些家具的底端都认出来了。
不过到底是新房,这主屋也不是一成不变,起码她眼下坐着的床就不是从前那张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了,而是苏氏准备的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
进了新房后,蕊香便上前问林锦仪口不口渴,肚子饿不饿。
林锦仪早上没用什么东西,眼下在颠簸的轿子里坐了半上午,确实已经是饥肠辘辘。她点了头,要了茶水和点心。
没多会儿,蕊香就从小厨房捧来了一碟子栗子糕和一盏下火的菊花茶。
栗子糕做的十分小巧,一口一个正好,用起来也不会弄花了口脂。菊花茶的茶盏里放了一根竹制的吸管,喝起来也是方便得很。
跟着林锦仪陪嫁的丫鬟是千丝和踏歌,两人之前还担心镇南王府的下人会托大,此时看到蕊香精心准备的这些东西,不由相视一笑,谢过以后,便一人给林锦仪喂点心,另一人喂茶水。
林锦仪吃过东西,也感受到了蕊香的细心体贴。她从来都是这样,虽然从前服侍原来的自己的时候,和自己也不交心,但就是事事办的妥帖细致,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婚礼要在黄昏举行,林锦仪吃饱了肚子后很快就昏昏欲睡。无奈她头上的凤冠上缀满了宝石珍珠,少说也有十几斤,扛着这么个东西便是要合会儿眼都不行。
后来还是千丝和踏歌见她许久没有出声,想着她多半是累着了,一人一边抬住凤冠。
林锦仪头上一轻,很快就靠在千丝身上睡着了。
就这么睡一阵,清醒一阵的,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分。
喜娘又进了来,扶着她出了层香苑,去了前院正堂。正堂里坐满了宾客,说话的声音和笑声不绝于耳。
林锦仪倒也不怯场,被喜娘扶着站到了萧潜身边,手里被塞了一段红绸。
萧潜的父母皆已不在,此番是丰庆帝和皇后亲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充当了他的长辈。
林锦仪晕晕乎乎的,听着唱调和萧潜拜了堂,身旁走动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她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得脑袋都要炸裂。
萧潜看她拜完堂站起身后,脚步略有些蹒跚,便伸手拖了她的手腕一把,随后便让喜娘扶着她下去休息了。
再次回到层香苑里,千丝便出声关切道:“姑娘方才似是站不稳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林锦仪起了个大早,又哭了好一通,穿戴着一身繁重的头饰衣裳坐了整日,眼下是身上哪儿哪儿都酸痛得不行。但是她也是第二回出嫁的人了,知道女子出嫁都是这般辛苦,不值当叫苦叫累的,便只道:“我没事儿,你再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千丝心疼得不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又站到她身边让她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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