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不知道糖糖会被如何安置,这些时日他在别墅里和糖糖打视频电话时,邵承昀偶尔也会通过手机镜头看看小姑娘,过新年时邵承昀还主动陪辛榕和糖糖去了一次游乐场,但是绝口不提收养的事。 辛榕离开宋家时,糖糖牵着他的手一直送到门口也没有松开。当她仰着头充满期待地问辛榕,“哥哥下次什么时候来?” 那个瞬间辛榕有了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从宋家出来以后辛榕没有联系司机,独自步行到附近的一家小面店,点了一碗馄饨。因为没有食欲,只吃了半碗就把筷子放下了。 后来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其间手机响过一次,是邵承昀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但他没有接。 这么久以来,这是辛榕自己出来,别等我进去拎你 那种球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是在一辆大货车驶过以后,从阵阵寒风中传来的。 很熟悉。熟悉得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辛榕有点恍惚地从石凳上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风吹傻了,为什么会想起铁路局子弟校的那处球场。 手机又开始震动,辛榕有点烦乱地抓了把头发,另只手从裤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这次打电话的是司机陈哥,辛榕犹豫了下,还是没接。 他暂时不想回去面对邵承昀。这不是迁怒。 楚喻是楚喻,邵承昀是邵承昀,这一点辛榕明白。但在他们之间,似乎又隐隐约约有一丝联系。 辛榕刚才暴走了几条街,走得整个人清醒些了,可以比较平静的回忆上午在豪丽发生的事。他想那一丝联系,大概是因为楚喻和邵承昀身上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气质,楚喻表现的形式更为粗暴直接,而邵承昀则不容易让人察觉。 这种天生的优越感才是邵承昀和辛榕之间的壁垒。 是辛榕不会妥协的,而邵承昀或许永远不会站在辛榕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的症结所在。 等到来电自动结束,辛榕又听到了隐约的打球声。他把手机地图打开,输入了子弟校的地址,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铁路局附近了。 由于今晚是从老宋夫妻所住的小区走过来,方向跟过去不同,这块街区也没来过,所以辛榕没有意识到子弟校的球场就在隔壁一条街。 辛榕念高二高三时,母亲生病住院又四处举债,偶尔他下了晚自习,会骑车去那里打野球。 算是排解压力吧,那时候的辛榕看不到前路,家中经济拮据,吃学校食堂都要抠抠搜搜地就为节约一两块钱,每天都过得很累很操蛋。 打球可以释放一下,是他当时为数不多的解压方式。 辛榕把手机关机了,他想痛快地打场球,别让邵承昀找到自己。然后他揣起手机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右转,打球声和人声就越来越响亮了。 那片球场还是那么旧,也还是那么吵。可能因为放寒假的缘故,打球的年轻人比辛榕想象的要多,球场里那些穿着单衣的矫健身影和周围路人裹着厚外套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辛榕觉得体内的血一下子热了,他太怀念这种感觉了。 他从半开的铁门进去,扫了眼球场里的几个半场。上一次来这里是小半年前,辛榕过21岁生日那天,正好他轮休,孟冬林他们一帮朋友给他庆生。先在附近酒楼弄了个大包厢吃湘菜,吃完喝完以后那帮朋友问辛榕接着续摊想去哪儿。 辛榕不喜欢唱k,也不喜欢泡吧,就提议要不打场球吧。 几个朋友都有点无语地笑了,说这他妈也太纯情了,现在谁过生日还惦记着打球? 辛榕没说话,还是孟冬林站出来说,寿星让干嘛干嘛,今晚就打球了。 但是因为是和朋友3v3,而且各自的技术参差不齐,说实话那晚辛榕打得不怎么尽兴,只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安慰。 辛榕从打球的众人中看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是当年读外国语附中时低自己一届的学弟,好像住家就在这附近,以前经常会在这片球场见到他。 辛榕走过去,冲那个正在喝能量饮料的青年说,“缺人吗?我跟你们打一局?” 青年听到声音仰起头来,因为球场灯照的原因,他看向辛榕时半眯了眼,然后很意外地一下站起身,“我去!学长,好久没见着你了!” 辛榕对于记人名字不太擅长,一时都想不起这个学弟叫什么。他点了下头,淡淡说了句,“最近实习比较忙,来得就少了。” 学弟周围的朋友突然叫他“达达”,辛榕受到提示也想起了他的名字,江成达。 “一起吧,正好我朋友崴脚了,你替他。”江成达一边说话一边扬起下巴,视线越过辛榕的肩膀,瞄向他身后的一帮人,又说,“曹哥他们那帮人,记得么?手挺黑的。” 辛榕当然记得,读高三那阵子辛榕的球风也算狠的,在这片球场打得小有名气。有好几次栽在曹哥手里,是受了伤的那种,所以印象深刻。 辛榕把外套脱了,扔在长椅上,和达达说,“有段时间没打了,我先活动下,球给我。” 那个崴脚的朋友坐在椅子上,看了眼辛榕的外套,又看到辛榕脚上的鞋子,立刻跟正在运球的辛榕说了句,“哥们儿,你穿这样来打球?一会儿踩脏了不心疼?” 辛榕根本无意显摆自己的品牌外塔或是限量款球鞋,他现在穿的衣服鞋子基本都是邵承昀的助理采购了两三箱直接送到别墅来的。他必须穿,选择其中最低调的也必须穿,为了配得起邵氏的身份。 所以没什么可心疼的,花的都是邵承昀的钱。 野球场上一般没什么规矩,虽然辛榕一贯是奔着打球本身去的,但对面的曹哥那三个人不是。他们打球一般要赌钱,输了还有些阴人的损招。 但辛榕这会儿没空挑捡对手了。上场前达达拍了拍辛榕的肩,问他,“怎么样哥,手感找着了吗?” 辛榕说,“还行。” 辛榕在球场上是个挺酷的男孩。由于体格没那么壮,他一般不跟人抢篮下,但是打球很拼,球路也刁钻,而且外线三分奇准。属于用脑子打球,身体协调性很好的那类人。 达达这边三个人刚被对面狂虐了一轮,辛榕突然出现有点天降神兵的感觉。再回到球场时,达达和朋友都点信心回血了。 辛榕今天情绪不好,憋着股劲,在场上的话就格外少。有时候达达他们叫他传球什么的,他只给动作不出声音。如果觉得时机不好传不了球,就自己带球去篮下强打强攻。这种打法很杀对方气势,但也容易激怒对手。 邵承昀开车到达这片球场时,辛榕已经打了两局了,铁网里外都有人在围观叫好,邵承昀没靠过去。 辛榕突然不接电话又手机关机,这种情况以往没有发生过。 邵承昀在确认他已经从老宋夫妻家离开,司机却没有接上他以后,不得已启用了手机定位,继而查到辛榕的手机信号出现在铁路局这边,于是自己开车找了过来。 邵承昀背靠着车,一面接电话一面远远地看着那个老旧的篮球场。 辛榕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关了手机,一个人在这里玩球,邵承昀其实还没想明白。 也许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可是又不像,至少不该是这么大的反应。 辛榕实习期最难熬的那一段早该过了。以邵承昀对他的了解,如果只是工作上的压力或者被上司训斥了几句,应该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邵承昀在电话里和慧姨说了声人找到了,又让她通知司机开车过来。 邵承昀暂时不想让辛榕知道手机定位的事。以辛榕的性情必然不会接受这种被监控的状态,所以邵承昀突然出现在这儿不合适,也容易解释不清楚。但司机可以找个理由,比如因为没接上辛榕而在老宋家附近兜了几圈,正好在球场发现了他。这种说法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邵承昀想到这里,准备再给司机打个电话嘱咐两句,电话还没拨出去,辛榕在铁网那边射了一个外线三分,姿势漂亮极了,黑色连帽衫在起跳时抖落了一下,帽子扬起来,最后球空心入篮。 辛榕滞空的一瞬,邵承昀的视线随之定了定。等到辛榕落地,周围响起欢呼,有人大叫“好球”,邵承昀不知怎么的,慢慢放下了手机。 那张年轻的侧脸在球场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很锋利,落地的那一瞬好像直直撞在了邵承昀心口上,让他呼吸一滞。 辛榕打球的样子邵承昀以前没有见过,这让他有了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他没再给司机打电话,而是认真盯着辛榕打了几分钟的球。 辛榕投篮的准度令人惊叹,手稳得一批。邵承昀看得出来他是带着某种低压情绪在打球,脸上一点笑容都不见,进球了也懒得跟队友击掌,甚至不管有没有队友掩护,只要一有空隙就会投篮得分。 邵承昀看了一阵子,终于有点不解地摇头笑了下,心说这他妈是谁招惹他了,把孩子给气成这样。 他这个想法还没在脑中过完,铁网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辛榕的队友跟人打了起来。 邵承昀前面还围着不少人,他没注意到一开始是谁动的手。 其实是曹哥那几个人因为输得太难看,走下路绊倒了正在运球的辛榕,然后有意踩踏他的球鞋。江成达反应算快的,立刻伸手去拉辛榕起来,但是曹哥不依不饶又捞起球对准辛榕砸过去。 辛榕躲开了,球擦过他肩膀,砸在水泥地上。这下两边压抑的火气都爆了,开始抓着人边骂边打。 以往遇上这种情况,辛榕一般是不还手的。 那时候的他不敢惹事,一是怕打伤了人让赔钱,而他没钱可赔;二是不想让已经住院等待手术的母亲再担心自己。所以他曾经也有过默默挨打的时候。 但今天再回来这个球场,他已然是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自己受伤没关系,打伤了人也没关系,他知道这样有点借故发泄情绪的意图,但他也不想总是那么理性克制了。曹哥刚揪住他的衣领,就被他一把挣开,继而猛地回过去一拳。 邵承昀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辛榕!” 接着邵承昀一脚踹上铁网,整片护网都随着震了震。 辛榕错愕地回过头,只见邵承昀站在铁网外,正隔空指着他身后的人,表情阴狠地说,“别动他。”又在曹哥吃惊定住的同时,冲辛榕命令道,“出来。” 辛榕愣着没动,邵承昀再重复了一次,“自己出来,别等我进去拎你。” 邵承昀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穿一件黑色大衣,显得格外高大凶狠。球场里相互撕扯的几个人一下都停手了。 辛榕面对着他,怔了几秒,然后在邵承昀的注视下走到长凳边拿起自己的外套,没跟任何人说话,经过江成达身边时江成达一脸懵圈地问他,“哥,什么情况?你这就走了?” 辛榕手里抓着外套,沉着脸,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的,不明显地点了下头,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铁门,走出了球场。 邵承昀已经绕到铁门这边等他了。辛榕刚一出来就被邵承昀拿过了手里的外套,然后外套一下笼在了辛榕头上。紧接着邵承昀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辛榕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衣服盖住了脸,辛榕一边走一边伸手拉了一把,将衣服拽到肩上。他喘气还没平息,人也没回过神来。 邵承昀突然出现在球场边,说实在的,辛榕有点懵。 自己因为糖糖挨打那次,邵承昀就来得很凑巧。怎么这回躲着打球,连手机都关了,结果刚一跟人动手邵承昀又出现了? 这个念头过了一下,未及深想。 辛榕毕竟有些心虚,是他主动跟人打架被邵承昀逮着现行了,他觉得邵承昀如果为此跟自己生气也不是没道理的。 车灯闪了闪,邵承昀站在副驾驶门边,看着辛榕,冷声说了句,“上车。” 辛榕走上前来,邵承昀给他开了车门。辛榕正要往车里钻,男人伸手摁住他的肩,问他,“伤着没有?” 辛榕说,“没有。” 然后邵承昀松开了他,等他坐好,替他关上车门,自己绕过车头进了驾驶座。 开回半山别墅的前面很长一段路,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邵承昀没问辛榕为什么不接电话又突然关机,辛榕也没有主动向他解释;辛榕没有提及今早在豪丽见到楚喻的事,邵承昀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的沉默里似乎都有种等待对方开口、或是自己在暗自揣摩的意味。 直到轿车开到上山的那段公路,辛榕忽然问了邵承昀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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