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柔柔的嗓音让所有人听得出了神,风扬率先回过神,插嘴道:“你母亲因为这个挑拨是非的奶娘受了大委屈,而且她又不是那人的主子,这钱轮不到她来赏吧?”
何当归摇摇头,说:“母亲她不光性子软,心肠更软,当即就拿出五十两银子给那简奶娘的儿子治病,还写了封信让她拿着去找马大夫,给他们开了个不用排队就能看神医的后门。后来,他们用那五十两治病和食宿,治好后就回老家了。”
老太太看马大夫问:“你还记得此事吗,马三良?”
马大夫点头道:“不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几年前有个姓简的妇人拿着姑太太的亲笔信来找我,我就照着信上吩咐的,只收他们母子的药费,不收看诊的费用,给那妇人的儿子看了三个月的病。”
风扬摩挲着下巴,低声嘀咕:“自己女儿丢着不管,倒对别人又好心又大方,你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滥好人一个。”
何当归叹气:“是啊,母亲脑子真的有点笨,十个女子里也找不出一个她这样的笨蛋,不过滥好人也有滥好人的福气。那简奶娘回乡后一直念着母亲的恩,三年前提着土产土货去看望她,才知她去三清观做了个闲散居士,于是又一路摸到了三清观上,陪母亲住了半个月,又跟着母亲的车轿一起回扬州过清明节。谁曾想,路上遇着了剪道的劫匪,抢了财物还要杀人,那简奶娘替我母亲挨了一刀,当场就咽气了。”
“哦?没想到那个救川芎性命的忠仆,竟然就是简奶娘!”老太太也听川芎说过回家路上遭遇强盗的惊险事,回忆道,“好像后来碰上了段世子,被他给救了?”
“是啊,”何当归微笑,“听说书院的同学说,段大人上个月袭了侯爵,现在变成段侯爷了呢。”
“侯爷?”老太太睁大眼睛,诧异地脱口而出,“那关筠不就成了命妇?那关墨不就成了侯爷的小舅子?逸姐儿啊,你真的不愿意考虑考虑关墨吗?嫁给他,你跟安宁侯府也沾亲带故了!”要能借着这层关系给前哥儿谋个京官,让他换个环境散散心,说不定他就能从那桩灭门惨案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何当归没料想到老太太的思维如此之敏捷,联想如此之丰富,一时噎住了讲不出话来,而风扬则立刻替她答道:“她宁愿出家都不会嫁给关墨,老太君你要是硬做成这门亲事,说不定她嫁过去就要谋杀亲夫。其实老太君你完全不用发愁她的亲事,我掐指算过,她将来的夫君十倍百倍于关墨,而且是水到渠成的好姻缘,什么都不用强求就自然有了。”
孙氏冷笑:“风大少真不愧是跑江湖做买卖的人,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说的这些话,天桥上那些术士们惯会说的。”
风扬“呼啦”一声猛然挥开扇子,把孙氏吓了一大跳,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对方说:“何家妹妹,你母亲那一番作为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了,难怪你二舅母对你们那么坏,还有脸找到你们何宅上去打听什么滑胎药的事情,原来是因为你娘是个滥好人哪。”
何当归附和道:“是啊,我母亲幼承庭训,也懂一些药理,尤擅长妇方千金一项,所以二舅母就跑去找母亲打听,问什么滑胎药吃了能不伤身体拿掉胎儿。当时我闲着没事,就蹲在门边上听她们说话。一开始母亲给她推荐了木通三合粉,她听后不满意,说寻常药铺里都有卖的药,总觉得不如名医古方有用,她身体可金贵着呢,怎能跟普通老百姓吃一样的药?母亲无奈,就学着大夫的样子帮她诊脉开方,可那一诊脉不要紧,母亲惊呼道,‘湄娘,你这不是第一次打胎吧?以后可谨慎些,再不能打了,要把身子搞坏的!’而二舅母答曰,‘你以为我愿意打么,每次月初发现有孕,月底就变死胎了,如此都已四次了,你那没良心的二哥还缠着我给他生儿子!’”
“四次?!”老太太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打了四次胎?!”
“四次?!”罗川谷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浑不在意,变成了立刻要从外甥女嘴里掏出答案的急迫,“不是三次吗?怎么变四次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氏大急,一头扑上前去,涂丹蔻的指甲往何当归脸上抓,可是被风扬的折扇隔开了,后者朝众人大呼曰,“狗急跳墙了,众目睽睽之下就要杀人灭口了!”
孙氏嘶声吼道:“你们别信她,我从来没和罗川芎讲过我打了几次胎!而且我没打四次这么多!”可恶,她怎会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胎?第一次打胎是出嫁前为何敬先打的,此事乃绝密中的绝密,是她自己在没人的小黑屋里吃药挺过去的,连丁熔家的都不知道她嫁人前打过抬,死丫头怎么会知道?!
何当归回想起上一世在冰冷的水牢中仰望,听着孙湄娘那张扭曲的脸吐出一个又一个惊人秘密的时候,她不禁在心中微微地笑了,当孙湄娘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时候,她又何曾料到,自己还有轮回转世,回来报仇的一天!
面对罗川谷的诘问,何当归慢吞吞地回答说:“可能是我耳朵不好听错了吧,‘三’跟‘四’听起来也差不多,唉,反正我一个小孩子的话,童言无忌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而母亲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早就跟二舅母约定好替她保守秘密了。若不是我今日被冤污投放滑胎药,我也不会将此事讲出来,反正花姨娘的药我从未做过手脚,我只是自辩清白而已,绝对没有要反咬别人的意思。”
“我理解你,”风扬点头叹气,“你是这家里最尊老爱幼的人了,从你家老太君喝的茶,一直操心到你家小侄子尿的床,你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何当归看向罗川谷,总结道:“二舅舅,我所知的就这么多了,我的辩词也讲完了,孰是孰非你来断一断吧,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忽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我还有一个人证呢,就是我院里那个突然有孕的姝琴,自从我听说她有身孕后,就一直从药庐里抓安胎药给她吃,吃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药庐的小童们不懂怎么配安胎药,收了我的银子后,都是直接从花姨娘那一堆药包中取几包给我,我拿回去给姝琴吃,从来也没把她吃坏过,吃过的药渣就丢在后巷的垃圾筐,各位尽可以去查。”
丁熔家的冷哼:“那贱婢不是小产了吗?三小姐你自己红口白牙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哦,刚才那是我逗关墨玩的,”何当归歪了歪脑袋,笑道,“你们没看见他听了之后多着急吗,都顾不上看咱家的热闹就去找那姝琴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呢,我估计这会儿他已把姝琴带回关府了。”
丁熔家的还想要说些什么诘难的话,却见孙氏突然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她连忙上前接住孙氏,悲声呼唤道:“二太太您怎么啦,您可不能弄垮了自己的身子,让那些小人得了志呀!”
罗川谷疑心孙氏这是在装晕逃避责问,冷着脸没动弹,可马大夫上前摸脉后,却抬头说:“老夫人,二老爷,二夫人有喜脉了。”
不等满屋子的人做出什么反应,外院管事刘全探头进来,压着嗓门叫道:“老夫人,二老爷,西府的熊老太太不中用了,堂老爷现正满世界找马大夫他们呢,是不是让他们过去瞧瞧?”
马大夫惊喜地点一头说:“好,我这就去看看!”刚走两步被罗川谷扯住袖子,只听对方阴测测地说道:“你今天不把花姨娘的事交代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就算佛祖和阎王爷一起召唤你也白搭!”
见此情景,何当归不禁生出些奇怪:“二舅舅,既然已知花姨娘买通马大夫撒谎,把花姨娘本人叫出来问问不就完了吗?花姨娘她人呢?”
石榴小声告诉她:“花姨娘听说腹中胎儿出了那样的问题,一时激动,就有点儿失心疯了。”
“疯了?!”何当归瞪眼,乖乖。
老太太当机立断地说:“马三良,你和其他大夫先去西府给熊老太太瞧病吧,等那边事了了再回来将一切解释清楚,横竖你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人。川谷,别闹脾气了,放开马大夫的袖子!”罗川谷只好依言松手,老大不情愿的放走了马大夫。
石榴望着一群大夫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一眼何当归,忙不迭冲老太太叫道:“三小姐她还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呢,不留一个大夫给她治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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