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到静园,当夜金姨娘便过来说,老夫人忽然胃口大好,叫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还有力气起身下地,将自己的嫁妆和私藏都分了分,并且将身边心腹的卖身契都还了回去。
金姨娘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如花般娇艳的人,穿着一身素衣,乌发上也没有两朵珠花,整个人憔悴不堪。
金姨娘本以为楚明萝会如她一般崩溃,但这位年纪轻轻的娇小姐,却格外的镇定。
“去看看吧。”
楚明萝拉起金姨娘的手:“姨娘是外祖母自幼养在身边的,情分不同一般,待外祖母去了,姨娘不如也替自己打算打算。”
金姨娘摇摇头,神色坚定:“我早想过了,待老夫人去了,我便去老夫人坟边守着,时常为她烧些金箔纸钱,了却残生。”
楚明萝抿抿嘴角,没说什么,只忍着眼泪,笑着进了寿安院,陪着老夫人高兴的吃完了这顿晚饭。
晚饭将罢,小舅舅一家也都来了。
老夫人很高兴:“能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母亲!”
“祖母!”
众人齐呼,一旁的下人已经开始忍不住低低抽泣。
老夫人却很淡然,拉着楚明萝和叶枕的手:“我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你们嫁娶了,不过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有好日子的。”
“祖母,枕儿不孝……”
“你很乖。”老夫人爱怜的安抚着这个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孙儿,前尘往事如浮云散,唯有眼前才是真的。
“我有些乏了。”
老夫人忽然说,又安抚的拍拍楚明萝的手:“外祖母最放心你,你最乖,最懂事,也最苦,可是外祖母陪不了你走更远的路了,以后会有定王殿下陪着你,但外祖母相信,就算是你一个人,也能好好的走下去,对不对?”
楚明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而下。
“外祖母,明萝舍不得你。”
“外祖母也舍不得你啊。”
老夫人含着泪,元宝已经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我不要祖母离开,我不要祖母离开!”
老夫人轻轻笑笑,终于还是让人扶着她躺到了床上,说:“我乏了,睡一觉。”仿佛明日还能醒来。
灰色的床幔放下,房间里的蜡烛吹灭得就剩下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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