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婉有些自嘲般笑了笑。
真是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在心底暗暗斥责着自己。太子殿下尊贵无比、身份显赫,如同九天之上的骄阳,璀璨夺目。他的身边,自当是名门望族的闺秀,或是才情出众的佳人,那样的女子才与他相配。
而她,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官员之女,在这京城的权贵之中,她算得了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去肖想那遥不可及之人?
还是老实一点,处理完母亲的心愿后就赶紧离开京城吧!这里的繁华与荣耀,本就与她无关。
桌子上的那杯酒晾半天了,她没有丝毫犹豫,仰起头,一饮而尽。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一直烧到心底。
这已经是第五杯了,脾胃居然有些适应了,或许是身体也在这无奈的现实面前选择了妥协,所有的挣扎都显得苍白无用。只是,那酒即便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却依然无法驱散心中的乱绪,反而越缠越紧,让她难以解脱。
杜淑慧微微侧身和一旁的小姐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聊了些什么。只见她们的嘴唇快速张合,眉梢眼角都透着神秘的意味,偶尔还会掩嘴轻笑几声。
随后,她们各自对身旁的婢女耳语两句,就见那婢女们得了吩咐,纷纷福了福身,匆匆离去。二人相视一笑,仰头对饮一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小玉公子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萧祁昭离开的方向,神色焦急。匆匆和杜筠婉道别后,就像是一阵风般跟着绕进后堂。
众人畅饮,进进出出的人流不断,喧闹声此起彼伏。杜筠婉有些头晕,只觉这嘈杂的环境让她愈发不适,想提前离开。正要对发呆的林悦瑶说一声,就见四处围上来三五个男男女女,皆端着酒杯,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
“姑娘是杜二小姐?往日都不曾见过你,今日马球场上的英姿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一个头上簪花的男子,颇有几分春日气息的装扮,此刻两颊绯红,眼神迷离,看起来醉得不轻。
他大手一挥,拉过身旁的一个腼腆男子,兴冲冲道:“杜二小姐,我这位贤弟啊,一早就在关注你,他虽然不会打马球,可他文采斐然啊!您去小玉公子的诗会时,就能见识到他的文采了。来来来,不如二人干一杯,也算认识一下,如何?”
男子说话时,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让人闻之作呕。
杜筠婉瞥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位“贤弟”,个子不高,年纪也不大,怎么看都像个十来岁的小弟弟,瞧他穿着打扮该是个富家子弟,也颇有几分书香气。只是,这么小就学人家沾花惹草?
果然是狐朋狗友,不可交!
杜筠婉微微福身,礼貌地垂眸行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实在懒得废话,转身就要走。
却被那些人拦了下来:“杜二小姐,别急着走啊,给个面子嘛!”
那簪花男子不依不饶,身子摇晃着挡住了杜筠婉的去路,说着就要上手拉扯杜筠婉的衣服。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杜二小姐,我的这位贤弟那可是高门大户,能被他相中……”
“闭上你那臭嘴!”粟米气得满脸通红,腿上有伤的她,“噌”得一下想站起来,可随即钻心的剧痛袭来,让她身形一晃,又重重地跌坐回去。
秋荷年龄小,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又胆怯又担忧地往前冲,嘴里不停喊着:“不许欺负我家小姐!”
她那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奋力地挤动着,可根本挤不进来。急得她直掉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你们放开我家小姐!”
杜筠婉柳眉倒竖,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甩开那人肮脏的手,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厌恶。紧接着,她迅速地抄起桌上一根筷子,紧紧地握在手中,直直地指向那男人的眉心,整个人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压着一股怒气道:“让开!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今日我已百般忍耐,你们若再做纠缠休怪我不给面子!”
“哎呀,别这么不近人情嘛,不过是喝杯酒,交个朋友。”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也跟着劝道。
只见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步一步地靠近,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她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假笑使得妆容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一双媚眼不停地眨动着,试图说服杜筠婉。随即一个用力相撞,杜筠婉整个身体向前倾倒。
就在她即将摔倒在那恶心的男子怀里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拉住杜筠婉的胳膊,稳稳地将她扶住。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盛亲王府的宴席上放肆!”一声低沉而威严的怒吼自身侧传出,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闹事之人。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脸上谄媚的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悄悄地退至人群以后。
“顾统领饶命,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先前纠缠杜筠婉的人纷纷跪地求饶。
顾清野冷哼一声:“还不快滚!”
那些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杜二小姐,没事吧?”顾清野神色关切,语气中满是担忧地道。
“谢顾大人相救。”杜筠婉轻轻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方才那一摔,如果真撞那男人怀里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清誉可就没了。想到此处,她不禁脊背发凉,暗自庆幸。
“那……先把手松开。”顾清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目光落在她紧紧握着的筷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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