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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王振华的一夜动员说服，效果并不理想，队员们不愿明确地抵制他的意向，只推说明天看大家的意见，顺大流。

王振华又感到是无法忍受的创伤，不由怒火中烧：&ldo;难道我政治委员的意见都不被重视吗？&rdo;

险阻，对两种性格所起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

知难而退。

知难而进。

王振华深深地体会到，对错误的东西进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是十分必须的！

问题是如何找到有力的武器，他在辗转反侧的不眠中，找到了一杆投枪。

第二天早晨，峡谷里涌聚着牛奶似的浓雾，又粘又湿，晦重迷蒙，好象永远不会消散似的，队员大会，需要等着大雾消散。

万世松一夜睡得并不很熟，他完全沉浸在杀回苏区的遐想里，想象着与方丽珠见面的情景，而且千百遍地重温他们相亲相爱的那些珍贵的时刻，体验着他曾享受过、占有过的人生幸福。在幸福中回想苦难，那会使幸福加倍的甜美，在苦难中回想逝去的幸福，也是一种略带酸涩味的福惠，往昔的真爱是一束永不褪色的花朵，它会长久愉悦你的记忆。

晨雾终于在顺山势下沉的气流中稀释开来，变薄了，破碎了，周围的山峰又时隐时现地露出影影绰绰的面容。这是游击队即将离去的群山，不好客的陌生的山林啊，再见吧，我们要回故乡去。

那里的山，不欺生，不排外，是母亲慈爱的怀抱，它在呼唤我们。

表决结果是不言而喻的：24票对3票，这里所说的&ldo;票&rdo;当然是高举的拳头。

政委是孤立的，除他之外，同意他的方案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通讯员，一个是九军团的跟他一起突围出来的本连战士。

这种惨败，在王振华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谁的意见对了，谁的意见错了，同意谁的意见，反对谁的意见，本来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一桩，甚至连小事都算不上，不妨面红耳赤地争论一通，对事不对人，转眼就过去了。

不，王振华并不这样看，意见对错是代表了立场问题，反对谁拥护谁那就是阶级斗争了。在苏区打ab团的时候，你可以把不是ab团的同志说成是ab团，这是革命积极性所在，即使打错了，积极性仍是可贵的。谁敢说一声&ldo;不是&rdo;？你替ab团开脱，你就是ab团。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是必然的，只有那些表现革命性的人或是谋取地位的阴谋家或是借机报复的卑鄙小人，或是排除异己者，推波助澜，以便浑水里面好摸鱼。

王振华在数次政治斗争中，形成了一个观念，投谁的赞成票投谁的反对票，并不是每个党员的权力，而是体现了路线斗争，你投对了票，就立一大功，投错了票就是罪人。后来的以人划线，紧跟谁，在王振华的思想里已经有了雏型。现在，那些拥护队长意见的队员们，显然是站错了队。

&ldo;同志们！我有话说，&rdo;王振华先是站着的，当他带头表决高举拳头无人响应时，他蹲下了，现在又猛然站起来，声音里饱含着顽强的自信和剧烈的冲动，&ldo;我们都是红军，都是革命战士，上级指示谁也不能违抗！&rdo;

队员们惊愕地呆愣着互相望望，不知政委所指何事。

&ldo;队长的提议是不符合上级指示精神的，上级绝没有让我们回苏区的命令！

王振华挑战式的怒视着万世松，脸色灰白，一双黑眼睛冒着红火，等待他的回答。

&ldo;的确没有这样的指示，但是，我们不能机械地执行指示，两弊权衡从其轻，只要对革命有利，不妨回到苏区，命令，也要灵活的执行。&rdo;万世松也站了起来，面对着王振华，&ldo;我不明白，大会讨论表决是支委会研究的，何去何从的理由也反来复去研究过许多遍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在表决之后，忽然提出了&lso;命令&rso;问题，即使有必要重新讨论，也不要冲动嘛。……&rdo;

王振华粗暴地打断了他：

&ldo;我不能不冲动！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现在，让我谈谈问题的实质吧，队长同志，你煽动大家回苏区，有没有个人目的？！&rdo;

&ldo;煽动？&rdo;万世松重复着这个令人震骇的词，既迷惑又惊讶，他审视着政委那冷酷的目光，&ldo;这是什么意思？&rdo;他弄不明白，面前这个同志怎么忽然翻脸不认人了？

是的，万世松是有个人的目的。在漫长的山林之夜，他坦诚的向他的政治委员交谈过，他们两人要在一起领导一支部队，互不了解是不行的。他详细地谈了他的经历和犯过的错误受过的处分，以及他对方丽珠的深沉的思念。

&ldo;我想，你还是先向大家说说回苏区的动机吧，&rdo;王振华毫不容情，咄咄逼人，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党性所在，&ldo;怎么？你怎么哑巴了？&rdo;

万世松的确哑巴了，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这种突然袭击带有杀伤性的，他此时的表情，与其说愤怒，不如说痛苦，或者更不如说惊诧：蓦然间政委和队长一下子变成了原告和被告，而队员大会变成了审判他的感情的法庭。他的错误，组织上早已处分过也结论过了。今天，他向大会坦白什么呢？

万世松认为，对方丽珠的思念与急切地想见到她，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它跟战士们思念亲人有什么区别呢？即使回苏区的动机掺有与方丽珠相会的成份，就是个人目的吗？那么为了打土豪分田地而参军的红军是不是个人目的？那么，他王振华找王九堂报仇是不是私人目的？如果宝界岭能够建立根据地并且站稳了脚，他万世松还会为了自己的爱情返回中央苏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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