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过画纸,揪住她的肩膀近乎狰狞地问:&ldo;你从哪里看到的?谁告诉你的?!&rdo;
未晞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ldo;我……没有,今天脑子里忽然闪出他的样子,我……就画下来了。又想不起他是谁,就想问问你。你……干吗这么生气?&rdo;
男人满脸阴郁,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愤怒更加可怕、更加阴鸷的情绪。未晞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像一只被狮子扑在地上的小白兔。
过了很久,他才放软表情对她说:&ldo;他不是好人,他以前害过你。我不愿意你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所以才会这么紧张。&rdo;
未晞疑惑地看着那张画,&ldo;他以前是怎么害我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rdo;
阮劭南将她抱起来,向屋内走去,&ldo;因为你失忆了,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rdo;
回到卧室,未晞躺在床上还是不能释怀,她看着宽衣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疑惑地问:&ldo;如果他害过我,那我不是应该非常恨他吗?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脸,会有一种很悲伤、很留恋、很想流泪的感觉?就像看到一个久别的故人,这样不是很奇怪吗?&rdo;
阮劭南的手臂撑在她的脸侧,吻着她细密的睫毛,&ldo;他是你的初恋情人,可是他骗了你,让你伤透了心。所以这不是怀念,是痛苦和屈辱。&rdo;
她仰起脸,望着自己的丈夫,&ldo;真的吗?真的是这样?&rdo;
&ldo;真的,你不相信我吗?&rdo;
&ldo;我相信你,可是……&rdo;
&ldo;没有可是。&rdo;他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威胁道,&ldo;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以后就不陪你看电视了。&rdo;
未晞赶紧摇头,抱着男人壮硕的背,&ldo;我听话,我再也不问了。&rdo;
阮劭南点点头,抱住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刚要进入状态,未晞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眼,一阵麻苏苏的疼。
他有些烦躁地抓住她的手,不耐地问:&ldo;又怎么了?&rdo;
&ldo;劭南,我今天还没吃药呢,我怕一会儿忘了。&rdo;
他怔了一下,慢慢放开手,冷峻夺人的面孔,在窗帘的阴影里晦涩不明。
半晌,他说:&ldo;那你吃吧。&rdo;
然后,他看着她从床头柜拿出药盒,取出两格药就水吞了下去,又看着她把药盒放好,转过脸对他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ldo;好了,我吃完了。&rdo;
他贴在她身上,随手关上了壁灯。
卧室里一片漆黑,犹如冥夜。他听到她在他耳边忍痛的喘息,无声的啜泣,他感受到她因忍耐而颤抖的身体。
她和血肉紧紧地绷在她的骨架上,她的神经因他的贴近变得脆弱无比,她的嘴唇无助地翕张,她的指甲脆弱无力,她凄惶的泪水洒落在他的臂弯里,如同暮秋清凉透幕的寒雨,一点一滴的失意伤情。
他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凌迟她,而她也在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敬他,他们都是如此的残忍,可以把彼此折磨得撑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阮劭南听到他的小妻子在他身下小声说:&ldo;劭南,我不哭了。&rdo;
&ldo;唔……&rdo;他摸了摸她的脸,果然没有泪水了。
她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说:&ldo;那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我怕伤到宝宝。&rdo;
阮劭南在黑暗中看着她皎洁的脸,他很想对她说些什么,他早就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下去。
他吻着她还带着泪珠的睫毛,叹息着,&ldo;好的,我轻一点。&rdo;
&ldo;劭南,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rdo;
&ldo;我都喜欢。&rdo;
&ldo;那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rdo;
&ldo;你决定吧。&rdo;
&ldo;那男孩就叫……&rdo;
下雨了……
阮劭南坐在书房里,看着未晞白天画的素描。那个人的眼睛正对着他,英俊的面孔,目光鄙夷,轻薄的唇角,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气。
他拿出打火机将画纸点燃,扔进烟灰缸,看着那个人的脸在明艳的火光中慢慢翻卷成灰,被窗fèng刮进来的风一吹,就散了。
他将火机扔在桌子上,对着满室的冰冷,黑暗中仿佛看到无数个鬼魂向他走来,面孔狰狞,四肢不全,浑身是血。他们从烈火焚身的地狱爬上来,向他索命!
他战栗着捂住自己的脸,对着满地灰烬,声泪俱下地低吼着,&ldo;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以为我现在过得很舒服吗?你以为我不痛苦吗?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来烦她!我们让她受的苦还不够吗?她已经很可怜了……&rdo;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ldo;如果你真的爱她,求求你,放过她吧,求求你……&rdo;
第六十二章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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