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愈久,秦淮觉得对那兰的了解越不够。初识的那个半&ldo;冰&rdo;的美少女,深交后原来是个充满幽默灵气的俏皮女孩。就像亦慧。
他心底一叹。
那晚被她窥破所有秘密后,秦淮倒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秘密这东西,无形无影,却重如泰山。邝亦慧失踪后,秦淮誓言要锁心门、闭情关,只在小说里百转柔肠,在人前却只作轻佻放荡之秀,为的就是将口碑糟蹋到没有女孩敢靠近。当然,这样做的副作用也很惊人,曾经就有&ldo;情丝&rdo;踏湖而来,只为一夜疯狂,结果险些在门外吃了一夜狂风。
最怕是碰到锦心的女生。先是宁雨欣,然后是那兰,不知今昔何年,竟接踵而至。宁雨欣虽然没有发现他纪念邝亦慧的密穴,但还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看出他心头的悲痛和人前的假面。她爱上了他,但他的心里还没有敞开足够的空间,能再容另一段感情。于是宁雨欣走了,一走就走得太远。
现在呢,那兰会怎么样?我对那兰会怎么样?他忽然发现,很久以来,心没有如此乱过。
秦淮找到建力宝施工队的工地时,才下午两点多,但工地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并不觉得很奇怪,因为今天重庆的高温笑傲40度,这会儿施工,无异是预防中暑的反面教材。他背着那兰为他特意装点过的一只&ldo;落拓箱包&rdo;,在工地附近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位老人,坐在一个草棚下乘凉。秦淮记得以前在农田里见过类似的草棚,简陋,垫高,但在四周空旷时,可以招风,当然也能避日。
秦淮见老人双目微阖,似乎在昏睡之中,犹豫是不是该叫醒他。
&ldo;找人?&rdo;老人仍半闭着双眼。
秦淮说:&ldo;不好意思,吵到您了吧?我叫秦强,想来找份工作。&rdo;
老人睁开眼,上下打量着秦淮,向来自信的秦淮也略有不安:难道他老人家眼毒,看出了我的&ldo;脂粉气&rdo;?
&ldo;去下面找人力资源吧。&rdo;
秦淮一愣,没听懂。&ldo;下面?&rdo;
老人笑笑,指着不远处半露在地上的一扇小门,说:&ldo;天热,所有人都躲到下面凉快去了,我怕地下阴气太重,一个人守在外面。&rdo;
秦淮看了看那扇小门,觉得有趣:&ldo;利用地下避暑,倒是很聪明的办法。而且充分利用山城的有利地理因素。&rdo;
老人忽然皱眉:&ldo;你是真来找活的?&rdo;
&ldo;诚心诚意。&rdo;秦淮知道自己没管住嘴,有些露馅。
&ldo;伸出你的手让我看看,告诉我你会做什么。&rdo;
秦淮伸出手让老人看,充满自信地说:&ldo;我以前在江边打渔、撑船什么的比较多,建筑工没怎么做过,但身子骨好,学东西也快……&rdo;
他很快就发现,只要自己对工资要求不高,很容易就能被录用。
另一个发现,那老头就是建力宝建筑公司的经理。
建力宝在这个工地上的工人一共有百余人,主要负责最基础的施工,清理、挖掘、地基浇筑,设脚手架,秦淮豪饮了几杯苦丁茶、几碗绿豆汤,当天下午就开始跟着一位师傅卖力干活。
这位秦淮口口声声叫师傅的人大名李勇华,也不过三十出头,精瘦精瘦,但力大无穷,连秦淮这个常年健身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傲人的体格。秦淮由衷地说:&ldo;师傅你做了很多年了吧,怎么做什么都看上去那么轻松!&rdo;
李勇华&ldo;哼&rdo;一声说:&ldo;是做了有几年了,有些小窍门。不过这行真不是好做的,我刚开始的时候,每天到了晚上,就跟要死了一样,现在是习惯了,但只是习惯而已,落下了不知多少小毛小病。&rdo;
秦淮听出他和刚才那老头是一样的口音,又问:&ldo;师傅哪里人?&rdo;
&ldo;湖北人,鄂州……梁子湖听说过吗?&rdo;
秦淮暗暗叫好,那兰的作业做得好,这个劳务队里果然很多李远鑫的老乡。他说:&ldo;听说过,听说过。&rdo;
&ldo;我们都是沼山人,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们老板就是沼山人,这个工程队里原来都是沼山人,现在已经少了。我们出来晚了些,最初跟他出来的有些都做了队长。&rdo;
秦淮觉得是好机会,问:&ldo;少了?他们去哪儿了?&rdo;
&ldo;有些翅膀硬了,自己也开始做包工;有些干不动了,转行了,做房屋装修、饭店什么的;还有些……&rdo;他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ldo;干工程的,基本上还是留下来了。我们老板还念乡情的,对我们不错,外面有些老板黑着呢。&rdo;
秦淮几乎就要开口问李远鑫的事,但他知道这样做极度&ldo;不专业&rdo;,而且会严重影响到今后的探听工作。
顶峰高温的日子,工地上是早六点干到十一点,然后是下午四点半干到晚上八点。完工后,工地上吃饭,饭后秦淮还是拉上李勇华,和李勇华的另外三个同乡哥们,去附近的小饭店喝酒吃夜宵。
秦淮注意到,李勇华拉上的另外三个民工,也都姓李。
&ldo;是不是整个工地上,只有我一个不姓李啊?&rdo;秦淮笑着问道。
李勇华说:&ldo;哪里会……&rdo;
另一位&ldo;李家军&rdo;的民工笑着说:&ldo;当然不是,除了你,还有两个人不姓李,另外两个,一个姓木,一个姓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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