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深春的尚京开满杜鹃花,王顾成向来不喜欢花,花絮使人鼻痒,落花一片凌乱,只有短短十来日花期,红黄橙紫不花美丑簇拥而开,瑜不掩瑕。他有了权力后,带着人把校场附近的花丛都清了一遍,才算是断了那班小子吃饱了撑的伤风悲秋。自那起谁都知道他长得一脸文气,最是不解风情。
&esp;&esp;「王顾??王顾成!」她连叫他的名字都结巴,小脸红红,手拎着个锦囊,墨绿色的布料,上面绣的是莲花,听说她只会绣莲花,甚是栩栩如生:「我去青山寺给你求了个平安符,你一定要带着。」
&esp;&esp;他向来不喜欢她的杏眼,清澈得看见眼底,她所有的感情和爱慕都光明正大,衬得身边所有有秘密的人低贱如嘍囉。
&esp;&esp;他收了锦囊,对她轻轻地笑,她见了也藏不住笑容,露出一对酒窝。
&esp;&esp;他也不喜欢她的笑顏,像花开一样使人鼻痒,如花落一样乱一池静水。
&esp;&esp;他还是看得惯傅嘉那样的,她的眼里有故事,每个笑容都有目的,相处像是解谜游戏一样,值得回味思考,总能冷静自恃。傅嘉不会给他做锦囊,她有情报网络,早给他打听了南花王族的利害关係,找到弱点和痛处,不必求神拜佛。
&esp;&esp;他摸了摸她的头,道了谢,趁她远离,把锦囊扔进护城河中。
&esp;&esp;后来她眼中就多了防备了,他再也看不见她纯粹乾净的眼睛,那眼里充满窥探和质问。那才是他敢于直视的眼神,因为对全然信赖的脸孔说谎没有意思。
&esp;&esp;他说了谎,说了好多谎,指着悬崖说那是天堂,见着她跌跌撞撞地纵身飞跃,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再没有漫天落花飞舞。
&esp;&esp;王顾盈约了莲华出来见一面,她要嫁去南方,两人大概今生不会再见,东拉西扯讲了好久间话。
&esp;&esp;王顾盈看见莲华不知该道喜还是道歉:「你看他现在下场也不怎么样,你就原谅我吧。」前后两句牛头不搭马嘴,莲华愣是听懂了:「我从来都没有气你。」
&esp;&esp;傅相不日问斩,王顾成没有沿由地被赦了罪,虽然圣宠不保,总是保了王老将军的顏面。他和傅嘉闹得成了全个尚京茶馀饭后的笑话,傅嘉还养了几个面首在别院,王顾盈说起上来不单不替她亲哥生气,还颇是羡慕。
&esp;&esp;莲华对王顾成,所有知道底细的人都觉得她应当恨他入骨,但她再努力也找不到那种深烈的感情。也许是他计划让她在异国惨死也好,孤独终老也好,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好好的。她去穆国的事,如今明知是他和傅嘉计划的一环,也是出自她自己的想法,她只是希望他安好而已,如今大家都活着,不爱也不必恨,互不相欠,那死结自然就解了。
&esp;&esp;「可是我一早就知道,你会幸福的啊。」王顾盈忽然批起命来:「就算你嫁给了穆王,一定也会勾到他救你私奔的。」
&esp;&esp;她的话让莲华想起塔立讲过曾威胁穆王要带她私奔,浅笑着摇头:「我以为你家里只有兵书,原来也有占卜批命的。」
&esp;&esp;「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初没见到我哥和傅嘉,或者你爹给你回信让你通报消息,你还是会跟着做吗?」
&esp;&esp;「哪有那么多如果。」她答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答案:「我喜欢王顾成这段日子学到最大的教训就是,没有什么是你付出多少就能收穫多少的,唯一只有我的家人,就算是我一点都不付出,他们都会一直爱我。」
&esp;&esp;「所以从他跟我说,要当我的家人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啊,我要和他好好过。」
&esp;&esp;王顾盈仿佛看到她说话时候散发种着光芒,羡慕之馀忽发奇想:「莲华,你命那么好,不如代我嫁去南边吧,你相公让给我?」
&esp;&esp;她们两人之所以要好,和脑洞的大小有原因,莲华低头看一眼自己几乎临盆的肚子,认真地问:「那我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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