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都在猜测着,孙家的人什么时候会过来。
因为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有新知府上任,孙家肯定是会来一趟的,他们对这种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衙役立刻朝着另外几个衙役道:“陈六子,王三儿,赶紧的,赶紧的,拿钱,你们赌输了。”
被他叫到名字的两个年纪要轻一些的衙役,脸上都是一副不甘不愿的表情,掏出一块儿碎银子来放在他手里。原来新知府大人到任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们几个便是在打赌孙家的人会在多久之内到来,那个老衙役说三个时辰之内准来,而另外两个年轻些的却不信孙家的动作会这么快,说的乃是一天。
结果却没想到,根本没用三个时辰,知府大人刚刚到龙安府一个半时辰,这孙家人就来了。
老衙役冲着那几个孙家的人指了指,冲着两个年轻衙役道:“去吧,你们之前也没跟孙家打过交道,这一次便就你们俩过去招待招待他们吧,也算是跟他们熟悉熟悉。以后你们还要当衙役,还要在这府衙门口站着,那么以后只怕是要少不了跟孙家打交道了,现在过去见一面,也当混个脸儿熟。”
他说着,还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那两个年轻衙役对视一眼,都是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人叫道:“王头儿,孙家这些人真有这么闲啊?这次告不下来,他以后还要告?”
“废话……”
那王头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当然要告,人家都放出话来了,告一辈子没有结果,那就告两辈子,两辈子都不行,那就三辈子!孙家这位孙思文老爷啊,也是发了狠了,留下祖训,只要这个冤屈不能洗刷,以后每一代子孙都要告状,直到还他父亲一个清白为止。”
两个年轻衙役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儿,这孙家还真是
很快,孙家等人便是到了眼前,这两个衙役迎了过去。
孙家害得他们输了钱,他们自然对孙家没什么好印象,走上前去,下巴微微抬起,鼻孔朝天,很是倨傲道:“当前何人呐?有何冤屈?为何上告呀?可有状子么?”
他们本来是想刁难一下孙家的,却没想到,对于衙门里的这些套路,已经告了三十多年的孙家可比他俩还要熟悉多了。孙家这几个人,在他们家主孙思文的带领下,齐刷刷的往地上一跪,孙思文将手中的杆子交给身后的儿子,而后双手高举一张状纸,四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鬼在那儿了,一句话也不说。
那两个衙役当场就被将军了,被孙家这四个人的举动给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孙家人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个套路,知道自已现下有状子,有理由,同时又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意,那么衙门就一定会接这个案子。他们才不怕衙役为难,事儿都闹得满城风雨了,几个衙役的为难能挡得住他们吗?
这两个衙役也是没奈何,只能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另外几个年纪大些的衙役都是捂着嘴瞧着他们偷笑,这个结果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
几个衙役进去禀报,很快,府衙之中便是传出话儿来,知府大人下令,将告状几人带到大堂之上,他会亲自登堂审问。
两个衙役走到孙家人面前,没好气儿的说道:“走吧,跟我们进去吧!”
府衙侧门打开,孙家人被带了进去。而周围那些跟着的百姓也都呼啦啦的都跟了进去,要进去围观,看看这案子到底怎么审问的,又会有什么结果。
闻安臣看到这一幕,顿时便皱了皱眉头。
一般来说,无论是县衙里头审案子,还是州衙里头审案,都是不允许这么多百姓涌到衙门里头直接就在大堂外面观看的。
一般来说,如果衙门的格局比较小,大堂离着衙门的大门不是很远的话,那么,在大堂之上审案的时候,会把大堂的门打开,把衙门的大门也打开,而后在衙门的大门之外拉一道栅栏,百姓土绅们可以在这道栅栏外面围观审案。但是,却是不能进到衙门里。
这年头,衙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那是非常森严威严,代表朝廷权威的一个地方。
而像是龙安府府衙这种呼啦啦一群人涌进去的情况,在秦州,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若是被其他官员看了,肯定要认为这是不成体统。
而最关键的是,这么多人涌进去,那几个衙役竟然没有拦截。照理来说,他们是应该把这些人拦在外面才对。
闻安臣不信他们不懂这个规矩。
这就很有意思了。
闻安臣的目光在那几个衙役脸上停留了一下,敏锐地发现,被另外几个衙役称呼为王头儿的那个年纪最大的衙役,嘴角正自噙着一抹冷笑,眼中意味颇为深长。
闻安臣嘴角微微一勾,这事儿还真是有点意思,看起来,这府衙之中,似乎是有人想故意给那位新来的知府大人一记下马威。故意把这么多百姓放进去,便是要将声势闹起来,而一旦这位新任知府大人没有把案子审好,或是出了什么纰漏,有这么多百姓土绅围观,只怕一夜之间,这件事儿就会传遍整个龙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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