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事情要想,有资料要查,顺便躲避这一声声的唠叨,慕轻寒躲进书库好几天。待到第五天傍晚,乌离站在书库门外问:&ldo;听说你要还钱吗?&rdo;
果然爱财如命,一听到有钱入手,宁肯忍受清幽的胡搅蛮缠,也跑回来了。
慕轻寒把一张羊皮地图合上,引乌离回住处拿钱。
&ldo;乌离大人,我想学习术法。&rdo;拐出回廊后,慕轻寒认真地说了一句。
&ldo;哦?&rdo;乌离最近在下巴上蓄了胡须,颇有些老成之态。他这么问的时候,胡须抖了一下,看上去便有些可笑。然而慕轻寒没有打趣他,接着说:&ldo;我查了好几天资料,知道作为人类,如果修习魔族和妖族的术法,会五内俱焚走火入魔。可是,天族术法在修仙一途,人类学习起来却没有害处。&rdo;
乌离沉着脸点了点头,慕轻寒看他不反驳,继续说:&ldo;我已经决心不再做大家的累赘,更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我的父母家人。所以,我要想办法开始学习天族的术法了。&rdo;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慕轻寒住处房间外。慕轻寒看他一直不开口,又说:&ldo;你觉得可行吗?&rdo;
乌离点了点头:&ldo;想法是好的,不过,你选好老师了吗?这个老师,首先要是天族的,而且不担心你人族的身份拖累他被上古遗族按律处死。其次要术法卓绝,不然学了也是浪费时间。再次,还要同意教授你。&rdo;
慕轻寒进屋拎出来一袋金妖币,放在乌离手上:&ldo;你知道的,我只认识一个天族人。这个人被你们尊称为楴白大人。&rdo;
年纪大了果然就听到什么都不会惊讶,乌离把那袋金币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语气里透着生意人的精明:&ldo;那就要恭喜你慧眼择师了。另外,这袋金币好像不够169个吧,最多110!&rdo;
&ldo;是吗?那我就不还了。&rdo;慕轻寒说着,就要把袋子拿回来。乌离连忙用手捂住,叹气道:&ldo;好了好了,之前说的169,是含着两年的利息的。现在你不到半年就做出这样的成绩,理应给你个优惠。那么,你还欠我50个金妖币,怎么样……&rdo;慕轻寒继续去抢那钱袋,乌离情急之下化作本体,一只浑身乌黑的小猫衔着那袋钱嗖地一声跳上了屋瓦。
那只小猫快跑几步,转头对慕轻寒说:&ldo;不如你多花花心思,看看楴白大人会不会搭理你吧。&rdo;
慕轻寒瞧着身姿灵巧,转瞬攀上屋脊消失不见的猫咪,觉得让楴白大人搭理自己,的确是个难事。
不过,眼下,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刚走到小厨房旁边的就餐室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吵嚷声。
&ldo;我一个郡主,你们就让我吃这个!&rdo;
&ldo;爱吃不吃!你没看到天族的楴白大人也在这里,我加菜了吗?&rdo;
听这声音,赫然是清幽郡主和桑婶吵起来了。而且,很久不见的楴白回来了。慕轻寒不由得心里一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拜师的好时机。
&ldo;可是,可是楴白大人向来不沾餐饭的,就是喝茶饮酒而已。我可是喜欢吃饭啊,喜欢!&rdo;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清幽一身红衣站在门口,泼辣地挡住桑婶的路,举着胳膊抱怨。
桑婶毫不退让,冷冷地说:&ldo;喜欢吃,就回你们倩罗南境尚华殿,那里厨娘一千,还做不出你想吃的饭?&rdo;
清幽一跺脚,烦乱间脱口而出:&ldo;可是,可是那里没有风离哥哥!&rdo;
说到这里,清幽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正不动声色喝一碗八宝粥的陆风离。对方慢慢地尝了一口粥,才抬起头,微笑着说:&ldo;好了,你不要闹桑婶。一会儿让叮当请你去楝树街吃好吃的,我请客。&rdo;
叮当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ldo;好呀好呀,我可以出去了?下天雷的时候你可要帮我挡着啊。&rdo;
慕轻寒想起上一次雷劫之年被他抛上天空的那些小妖精,顿时为清幽郡主捏了把汗。可是这小姑娘闻言,欢快地跑到陆风离身边,提拉着凳子坐在他身侧,托着头就盯着他吃饭的样子细细地看。边看边嘟囔:&ldo;我等风离哥哥吃完了带我去!才不要和臭叮当一起!&rdo;陆风离倒是不以为意,仍静静喝他的粥。但是慕轻寒注意到,正低头沉思的楴白眉头皱了皱,侧了侧身。
果然天族人不待见魔族吗?可是看楴白对陆风离的照顾,却似乎情谊深厚的样子。
其实慕轻寒一直不明白,处处似乎不屑与人共处的楴白,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在餐房。他有时候拿着本书看,有时候捏着什么兵器打量,还有一次,自己跟自己下了很久的棋。本来吃饭,应该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可是有他在,似乎空气都有些凝固。
不过这样也好,吃过了饭倒是可以提一提拜师的事情啊。
慕轻寒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同意哦。这可是我身为人类,获得力量的唯一机会了。
于是,慕轻寒那一碗八宝粥,喝得就尤其慢。直到众人都走尽了,楴白似乎还在想些什么,微微皱着眉头。慕轻寒这才挪了两个位置,坐到他的对面,小心谨慎地问:&ldo;楴白,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rdo;
楴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ldo;这里似乎只有你直呼我的姓名。说吧,又准备惹什么乱子了?&rdo;
慕轻寒看到他层叠着双眼皮的幽深眼眸重新微微合着,透着一缕惑人而又冷冽的光芒,不由得心里一颤。远古时期的凡人,看到天神降临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心神颤抖,口不能言吧。就如同此时的她,看到细碎的阳光打在楴白额前的黑发上,微微颤动,第一次觉得他神秘而又充满奇异的力量。
&ldo;那个……&rdo;她斟酌词句,充满希望地问:&ldo;请问你收徒弟吗?&rdo;
☆、第三十八章被困迷宫
&ldo;在看什么?&rdo;陆风离披着大氅,抱着他的小手炉,立在餐房后的溪水旁,已经很久。刚从连廊那里溜达过来的楴白,扬声问他。
天气已有些寒冷,楴白却只穿着白色的棉麻衬衣,棕色的浅纹裤子。脖子上随意搭着的黑白格子围巾,倒不像是取暖,更似点缀。
&ldo;看这一丛刺梅堆。&rdo;陆风离笑了笑,给楴白让了让位置。
&ldo;哦,你们魔族管蔷薇叫做刺梅堆吗?倒是好听。&rdo;楴白走到陆风离说的那一从蔷薇旁,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野蔷薇,从溪水旁的一小搓浅土里爬出来,慢慢攀上餐房的后墙,铺了小半个墙壁。小小的枝精紧紧抓着砖砌的墙面,在微风里轻轻抖动。零星的叶片里,竟然也开出了三两朵瘦弱的花朵。
&ldo;这些蔷薇,有什么不一样吗?&rdo;楴白的手在陆风离的小手炉上按了按,里面快要熄灭的火苗忽地一弹,顿时烧得四壁滚烫起来。他自己也在这滚烫的手炉上暖了一下手,漫不经心地问陆风离。
&ldo;人族说蔷薇是生生不息之物,很久之前他们把蔷薇叫做唐棣。先秦的公主出嫁,便会有礼官唱念&lso;何彼禯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雍?王姬之车。&rso;一方面夸赞出嫁车辆的骄奢,一方面又寓意夫妇二人能子嗣绵延,生生不息。可我看这蔷薇,却没有雍容之态,不过这顽强和倔强,倒真是生生不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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