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同时“哎呀”一声。
小花袄想都不想,要往水里蹚,被长寿辫一把拉住:“别去!听说这河里有暗流,年年淹死人,太危险了!”
离火符是木头做的,落水沉了两下浮上来,因为符头坠着小玉石,待不多时,又缓缓往下坠。
小花袄看得心急,一把甩开同伴:“不行,这牌子我爹日日上供,我趁他不留意偷偷拿出来给你看,要是沉了水,他非得打死我!”
说话间,他已经蹚到水位及膝的地方,不知怎么的,人一栽歪,险些摔倒。
“小心啊!”长寿辫在岸边喊。
“没事,河底不平……”小花袄继续往前走。
这不是个事儿。
李爻想出手帮忙,却听身后骤起破风声响——一块石头直冲水面去了。
那石头很扁,打水漂似的碰到木牌,把牌子激得跳离水面四五寸。
同时,第二道破风声起。牌子还没落下,被个小树枝撞上,二者两相崩开,树枝落水,牌子落到河对面的草坡上。
俩孩子大喜回头,见柳影依依处,站了个肩平腰收的年轻人,面目映在树荫斑驳中,看不真切。那年轻人扬手指了指不远处过河的木桥,向俩小孩示意——既然东西重要,赶快捡回来吧。
孩子们向年轻人遥遥一躬到地,跑去捡符了,待到转回来要好好谢人家时,柳荫下已经没人了。
年轻人和钓鱼的那位并肩走远,只隐约还能看出的轮廓了。
“钓到鱼了吗?”年轻人当然是贺景平,他习以为常接过李爻手里一堆渔具,顺便往鱼篓里看。
李爻半眼不看他的小苦力,迈着方步当甩手先生:“你不是愿者上钩了么,刚才那一手挺不错。”
景平先是无语,得了夸奖,又得意,面上淡淡的:“师父来了,带了酒菜。说有事儿跟你商量。”
李爻点头应了,从腰里解下个葫芦,拔开盖子喝一口,笑着问:“渴吗,喝不喝?”
他随手递过去。
景平接了没喝,他以为李爻咳嗽还喝酒,打算暂时变相没收酒葫芦,提鼻子一闻,闻出股茉莉花香。
嗯?
景平喝了一口。
葫芦里是茉莉花茶,但不是好茶,入口很涩,甚至有些苦,苦味散开才反出花香。他早就察觉,李爻偶尔爱喝艳茶,而且只喜欢茉莉花茶,他明明不是喝不起好茶的人。
“太师叔,浓茶生湿,你肺弱,少喝一口吧。”
李爻日常没少被他关照,从善如流地左耳进,右耳出:“知道啦,”他拿回葫芦塞上塞子,“人嘛,总归要活个念想。”
景平莫名,问道:“什么念想?”
李爻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你太师婶是个茉莉花茶妖成精,她现在四海游历攒福报去了,跟我约定,待我喝够了九九八千一百斤茉莉花茶,就回来找我。我想她呀……”
景平搓了搓脑门子,叹口气,不理他了。
二人回到城郊小院时,日头正当午。花信风和孙伯,甚至包括滚蛋在内,没谁指望李爻能钓回鱼来,见他进门问都没问,直接让他洗手准备吃饭。
李爻的小院里,少讲主仆规矩,每餐用饭时,孙伯除了张罗添饭盛汤,也是上桌同吃的。饭桌上,花信风一句正题都没讲,李爻便觉出他要说的事涉朝堂,饭后他拉了花信风进书房,把门一关:“找我什么事?”
花信风从怀里摸出封信递过去:“这是工部的朋友递来的。”
李爻一目十行,见那信上说工部近来通过特殊方法淬炼出一种比黑火药威力强数倍的爆炸物,若是顺利,往后手铳、手弩、雷火弹、甚至火炮都要改良:“要精改火器了吗,好事儿啊。”
“都支持就好了,朝里有一半人是反对的,现在朝上为这事儿吵得乌烟瘴气。”
李爻皱了眉:“安稳日子过了几年就不思乱世了?皇上呢,把脑仁落后宫了吗?”
花信风赶快冲李爻一咧嘴:祖宗可别这么说,不要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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