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掌将女人推得连连倒退数步才站稳。
&ldo;活着!……&rdo;
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男人拔腿就走。
&ldo;活着……老天爷保佑我们啊……&rdo;
女人将遮脸的头发撩向耳后,梦呓般自言自语着,深一脚浅一脚跟随着男人。
走到自行车旁,男人闷声不响地将孩子送在女人怀里。
&ldo;还我抱吗?&rdo;
&ldo;屁话!你不抱,难道我抱?&rdo;
女人接过孩子,又说:&ldo;你不会对我好点吗?到这般地步可不怪我。&rdo;
男人瞧着女人,忽然举起一只手。
女人以为男人打她,将头往后一仰。
他却没想打她。
他用一只手解开套在她脖子上的头巾,搭在她肩上,说:&ldo;扎好,别像绳套似的套在脖子上,我看不惯!&rdo;
&ldo;我抱着孩子,叫我怎么扎?&rdo;
女人笑了。
即使在今晚这种情况之下,只要他对她的态度稍微好点,她的心就踏实。她对她的男人依赖惯了。此时此刻,他在她心中也仍是个人物。是个落难的人物。就像老百姓们常说的‐‐&ldo;蛟龙困在了海滩上&rdo;。而她自己,她想,走哪儿,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讲‐‐我是党支部书记的女人。逃债归逃债,支书可没谁撤。正如他看重孙子一样,她看重他是个党支部书记。中国偌大的天下现如今毕竟还是共产党的。离家前,她将他过去二十多年中所有保存下来的荣誉证书,都瞒着他打在包袱里了。她看待那些东西的心理,很有些像解放前在&ldo;帮&rdo;的人看待本帮的&ldo;柬子&rdo;。这女人虽然也朦朦胧胧地感到时世确乎有些改变了,但没出过远门,连县里也很少去,因此还只能用她早已习惯了的逻辑去思维。
男人替女人扎上了头巾。这会儿他又不觉得她像吊死鬼了。他明白,刚才她那种可怕的样子,完全是由于丢弃了孙子的惶恐所至。
男人喟叹了一声。
女人说:&ldo;你把那包袱捡过来啊!&rdo;
包袱滚在十几米以外。包着些破东烂西。象征着全部家当。多少还能让人看得上眼的东西,早都被麻老五掠去了。
男人没去捡那包袱,说:&ldo;别要了。&rdo;
女人坚持道:&ldo;得要。&rdo;
男人又有点儿火了:&ldo;听你的还是听我的?&rdo;
女人嗫嚅地说:&ldo;东西扔了我倒不怎么舍不得,包袱里还有你那些当过代表的证书呀!……&rdo;
男人冷笑道:&ldo;那些,如今加一块堆儿,连包烟也换不来!上车!……&rdo;
穿山风是凛冽的。它并不嘶号。并不呼啸。根本听不到风声。整个山谷似乎早已被它冻僵了,冷固了。它仿佛要静悄悄地,绝对安宁地,将一切在这个夜晚走入山谷的活物,制作成硬邦邦的冷冻标本,保持原样地封存在山谷这天然的大冷库中。
找到了孙子之后,男人最想找的是皮帽子,却没找见。
他们艰难地朝山谷里行进着。
月亮在天穹上俯视着他们,饶有兴趣地俯视着他们,如同俯视蠕爬在高贵的白地毯上的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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