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传说都是编出来的,所以才叫传说,不是编出来的叫历史。&rdo;沈溶溶说,&ldo;不过,我倒是听过我奶奶说起过这个故事,住在昭阳湖附近的人应该都听说过,但是,我从小到大,在湖里游泳、划船,什么都玩过,也从来没见过什么蓑衣人钓鱼。&rdo;
两人都下意识地瞥一眼窗外,仿佛要证实蓑衣人传说的荒谬。可是,这却成为她们一生中最为之后悔的一瞥。
一道闪电吻合了那一瞥,照在河面上的一叶小舟。
和舟上的蓑衣人。
两个女孩的心被死神攫住,每一跳都惶恐而剧烈,一下,两下,三、四、五。
小船上一共有五名蓑衣人!
雨打屋顶油毡,筛豆般响,风透无法紧闭的窗棂,呜咽阵阵;但屋里静得出奇。
足足静了好几分钟,钱菁才说:&ldo;你也看到了?&rdo;
她的问话几乎和沈溶溶的突然开口交叠:&ldo;你看没看见?&rdo;
两人又几乎同时问:&ldo;你看见几个?&rdo;
两人都伸出了一只手掌,每个人的五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ldo;难道说,要死五个人?&rdo;
没有闪电的照耀,只有室内灯光的帮倒忙,再看窗外时只见一片漆黑。两个人不敢开窗,脸贴着玻璃,湖面上好像盘古被孵出来之前的世界,只是一团混沌。
沈溶溶说:&ldo;一定是我们看到刚才那个故事,先入为主了,产生幻觉。&rdo;她自恃护校里学过些基础的精神病学,为刚才的异象找到解释。
&ldo;我们两个人同时产生幻觉?而且同时看到船上有五个人?&rdo;钱菁摇着头,向门口走去,她要拉开门看个究竟。
可是没走出几步,雷鸣声中,屋里突然没了光亮。
&ldo;这里的设备特烂,刮风下雨的时候经常断电。&rdo;沈溶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ldo;他们家所以经常备着蜡烛,你等一下……&rdo;
擦火柴的声音,一小簇火花冉冉,沈溶溶故作庄严地说:&ldo;是我,给世界带来了光明……在爱迪生的发明不管用的时候。&rdo;
钱菁望向初燃的蜡烛,笑出声来。
但笑声嘎然而止,随即变成了惊叫‐‐晕暗的烛光照耀下,沈溶溶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一个没有脸的人。
一头长发遮住了脸。
沈溶溶被钱菁的叫声惊呆,她的第六感带着她缓缓转过头,面对着藏在黑发后的脸,她张嘴欲呼,一双枯瘦的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昭阳湖唯一成规模的一片芦苇滩在湖的西南角,春夏秋季,都有鸥鹭出没,也是业余渔人们最幸福的时光。
何大维一大早就把小船摇出来,船尾坐着仍睡眼惺忪的儿子何欢。何欢十二岁,初一,一脸沮丧。对他来说,坐在一条小船上钓鱼是姜太公那个年代和姜太公那个年纪的离退休人员的休闲活动。就算真的要钓鱼,他也宁可在计算机上钓或者在ps2上钓。可是这个老爸,喜欢钓鱼到了自己买船的地步,又买不起豪华游艇,只买了这么个小小的&ldo;手动挡&rdo;,不到三米长的复合材料小船。现在就差在船头摆个爷爷家储藏室里见过的那个上世纪的卡带录音机,放着&ldo;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rdo;。
&ldo;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摇船。我正好可以把蚯蚓穿上钩。&rdo;何大伟看出儿子的心事,但知难而上。这小子在家里捂得太厉害,该多和大自然接触接触。
何欢无奈地开始划船。一手黏糊糊地料理蚯蚓,他想到就恶心,索性把目光移向侧面,躲开老爸的原始人类民俗表演。
他这一扭头,才知道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惊叫。
&ldo;爸,你看那里,是什么?那团白乎乎的东西。&rdo;
何大维举目望去,不远处的湖面上,惨白的一团,滞在水面和芦苇间。
&ldo;奇怪,划过去看看。&rdo;
&ldo;干吗?&rdo;
&ldo;划过去看看。&rdo;何大维坚持道。
这是老爸做的错误决定。船靠近。
惊叫。
何欢的惊叫带着哭腔,他不是没见过世面,不是没见过血腥和死亡,他偷偷玩过很多血战沙场或屠龙除魔的游戏,但都不能帮助他应对眼前的场景。
一具被湖水泡得灰白肿胀的女尸,全身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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