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与自己一同慢慢北上,然却把自己先一步送到北地,又南下,他起初不解,如今倒是都明白了。
前次毒发,没来得及细细调养,一直到了晋阳,住进容家,身体才渐渐好转。且在容家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冬日,身体逐渐恢复,这才能抵抗得住此次毒发。且她必定早已料到自己此次毒发之后,身体虚弱,不适宜赶路,是以,先把自己送到北地,毒发之后,细心静养,以待下次毒发。
兰彧右侧嘴角缓缓勾起,笑容略带苦涩,又含隐不住的讥诮。这便是他的人生,一次毒发,足以给予致命的伤害,调养好身体,只不过是为了下次毒发之时,能够挨得过去。
&ldo;公子……&rdo;看他笑得苦涩,眼底一片冰寒,离落心下凄然。
&ldo;回吧。&rdo;兰彧转身,神色又是淡淡。
离落欲言又止。他想说子兮姑娘定有办法解了公子的毒,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大相信,不是他不信子兮姑娘的医术,实在是这毒太过霸道,他不敢抱太大希望,这不异于再次给公子一次沉重的打击。
&ldo;唯有牡丹真国色!&rdo;[2]三月末,四月初的洛阳,正是牡丹花开的最盛之时,满目的缤纷,让人不得不感叹牡丹的雍容华贵。
&ldo;姐姐,你不是说过牡丹花可以入药吗?&rdo;云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颜色的牡丹一起盛开,眼底跳跃着兴奋。
&ldo;嗯。&rdo;子兮赞赏地看他一眼,这只是自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记得。
&ldo;那承儿去多买些牡丹回来。&rdo;云承主动道。
&ldo;不必。&rdo;子兮摇摇头,扯住他的后衣领,他转了个圈,停在子兮面前,听她道,&ldo;野生单瓣者牡丹入药才好,这些五颜六色,花枝繁重的,大多出自人手,只为观赏而用,气味不纯,不宜入药。&rdo;[3]
&ldo;哦……&rdo;云承十分受教,皱眉惋惜道,&ldo;可惜了这么多牡丹,却只中看不中用。&rdo;
&ldo;呵呵!&rdo;子兮摇头失笑,&ldo;这些本来就是供人观赏的,这便是她的价值,哪能所有事物都只能以其有没有实用而评判她的价值所在呢?&rdo;
&ldo;嗯。&rdo;云承若有所思,&ldo;姐姐所言甚是。我们一路行来,遇到不少人皆是为一睹牡丹盛会而来,且又尽兴而归,想是这牡丹盛宴已然悦人,这便是她的价值所在了。&rdo;
&ldo;不错!&rdo;子兮笑着摸摸他的头,一脸宠溺。
&ldo;姐姐说过,看事情和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细心观察。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乞讨者,饱受虐待者,然姐姐却有的施救,有的只冷眼看着,承儿亦受益不少。&rdo;云承侃侃而谈,&ldo;今日姐姐又言,有些事物虽然只是流于表面,然亦有其价值所在。&rdo;
子兮笑睨着他,眼神带着鼓励。
&ldo;这就是上次姐姐说过的,人之美貌,其本身便是一大优势,切不可因其貌美而被人高看一眼便贬低之。&rdo;
&ldo;承儿果真长大了!&rdo;子兮笑叹,余光瞥见墙角处一株牡丹绽放,笑意更浓,转眼便已折下。
&ldo;姐姐……&rdo;云承见她轻嗅白色花蕊淡香,眯着的眼角含笑,明媚的阳光下,竟觉得人比花素雅,如牡丹仙子般,令人心折,情不自禁地低喃。
&ldo;此物入药正好!&rdo;子兮睁开眼睛,化静为动,眼波流转间,煞是灵动。
&ldo;天生我材必有用!&rdo;子兮拉起云承便走,&ldo;但看你如何用。&rdo;
&ldo;承儿谨记!&rdo;云承低声应道。他知道姐姐这是在教他驭下之道,需得善用个人之长。姐姐教育他,从不苍白地说教,任何事物都引导他自己觉悟,又体验了游历人间的乐趣,他心中委实欢喜。
&ldo;牡丹花期将过,这洛阳城我们亦游玩了个遍,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接着走吧。&rdo;回到客栈后,子兮交待云承。
&ldo;嗯。&rdo;云承闷闷地点了点头。
姐姐与他相遇之初,皆是与他同吃同睡,只是这次出来,姐姐每次都要两个房间,说是他已大了,不能再与她同睡。
子兮把他的失落看在眼里,心下无奈一笑。只是这一夜,她的房间又是彻夜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摘自李贺(唐)《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iddot;三月》
东方风来满眼春,花城柳暗愁杀人。
复宫深殿竹风起,新翠舞衿净如水。
光风转蕙百馀里,暖雾驱云扑天地。
军装宫妓扫蛾浅,摇摇锦旗夹城暖。
曲水漂香去不归,梨花落尽成秋苑。
[2]摘自刘禹锡(唐)《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3]牡丹药用栽培者品种单调,花多为白色。以根皮入药,称牡丹皮,又名丹皮、粉丹皮、刮丹皮等,系常用凉血祛瘀中药。李时珍谓:&ldo;牡丹以色丹者为上,虽结籽而根上生苗,故谓之牡丹。&rdo;
☆、探迷雾山
青国,本是青州,前任青州王室称帝之后,以原青州王都昆城为帝都,青州改名青国。青国地处五国最西边,南接南国,北邻齐国。子兮二人离开洛阳之后,从燕国向西南而去,走了两个多月,终是到了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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