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聪慧,自然能领悟其中的深意。晏母轻轻拿起桌上的点翠缠丝花冠,细心地放置在女子的发髻上,随后又取出一对金丝芙蕖钗,巧妙地插入女子的发髻后。晏云裳望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了那日从宫中出嫁时的压抑感,反而多了一份心安。
晏母示意身边的嬷嬷将紫檀盒呈上,她轻轻揭开盖子,露出一对精美的牡丹花叶纹白玉手镯。晏母取出手镯,拉起女子的手,慢慢为她戴上。
“这是母亲特地命人打造的一对镯子。”
晏云裳注视着阳光下泛出白玉光泽的镯子,瞬间失了神。“母亲,您还为女儿准备了这些,真是让您费心了。”她说完,双膝跪地,深深地向晏母磕了一个头。
晏母温柔地笑道:“傻孩子,你是母亲的女儿,为你准备这些怎么会是费心呢?”她心中涌起一阵不舍,仿佛昨日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这一夜之间便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云裳!”
沈姝棠开心地在长廊外呼唤晏云裳的名字,但一进门,她便意外地目睹了这一幕,愣在原地。晏母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姝棠,你来了?”沈姝棠站在门口,稍稍稳定情绪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说:“皇兄的接亲队伍快到太傅府了,所以我特地来看看。”
闻言,春芷恭敬地将鸳鸯红纱的盖头奉到晏母面前,晏母这才依依不舍地拿起盖头,轻轻地为女子盖上。随后,春芷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行人缓缓走向前厅。
沈珩序身着一袭红袍,坐在骏马上,袍上金丝绣制的龙蟒图案既简约又庄重,他眉眼温柔,宛如陌上翩翩公子。他单手翻身下马,只见府外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绸,婢女们纷纷换上桃色衣裳,迎接他的到来。他微微颔首,便大步向前厅走去。
刚踏进门,沈珩序抬头便见晏父端坐堂上。缓步上前,跪地行礼,正准备开口说:“学生……”
便被晏父打断,他笑着纠正道:“学生?哈哈哈!”他摸着胡须,厅内的婢女们也都低声笑着。
男人意识到口误,立刻改口:“小婿拜见岳父!”晏父听后,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快快请起。”他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婢女奉茶上来,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道长廊的入口。晏远山察觉到沈珩序的心思,宽慰道:“莫要担心,她马上就会出来。”男人尴尬地收回目光,端起杯盏轻轻吹了吹面前的热茶。
“来了!小姐来了!”
婢女欢喜地来报。男人听闻此言,连刚温好的茶也顾不上喝,急忙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方才的方向。晏云裳在春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步入前厅。
此时,阳光恰好洒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见了,心中一阵慌乱,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眼神也显得飘忽不定。
可盖头底下的女子又怎会看到男人的神色呢?
在两人的搀扶下,她走进了厅内。沈珩序见状,迅速起身走向女子。春芷心领神会,立刻将女子的手轻轻搭在沈珩序的手上。当他们的手触碰的瞬间,晏云裳脸上泛起一丝燥热,幸好有盖头遮挡,才未让众人察觉。
晏母坐在椅上,示意孙嬷嬷呈上物品。嬷嬷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鎏金团花纹银奁,一对白玉嵌碧玺对戒展现在众人面前。晏母拉着两人的手说:“自今日起,你们要相互扶持。”
“小女性子坦率。”
晏母抬头对男人说道:“望殿下能够多些担待。”闻言,沈珩序微微颔首,“臣往后定当会护着公主。”听到男人的话,晏母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沈珩序接过那双对戒,温柔地牵起晏云裳的手。然而,他并未急于将戒指戴在女子的手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晏云裳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主动将手伸到他面前。
沈珩序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女子的手指上,而晏云裳也拿起另一只戒指,轻轻地戴在沈珩序的手指上。
晏家的两位长辈目睹这一幕,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然而,坐在一旁的晏祈安,虽然内心有些抗拒,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新人请上轿!”
晏云裳手持福寿双全的团扇遮面,另一只手则轻握男人的手,两人缓缓朝门外走去。身旁,婢女们手提花篮,洒下漫天花瓣。
太傅府门外,早已聚集了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见他们二人出来,全都开始起哄。
“公主娇美,殿下俊朗,是我天齐所之佳话。”
一位老者站出来说道,而他身旁的人也不禁称赞道。
男人扶着她缓缓走下台阶,向花轿走去。然而,在踏上花轿前,晏云裳不慎踉跄,几乎摔倒。幸好男人迅速出手,稳稳地扶住她,轻揽她的腰肢。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本就羞涩的女子更加不知所措。周围的百姓目睹了这一幕,纷纷笑着起哄。
晏云裳作为新妇,未曾见过这等阵仗,惊惧之下匆忙躲进花轿。沈珩序望着已经抽离的手,愣了片刻,掌心中尚存女子留下的余温。然而他迅速恢复了冷静,转身向马匹走去,一个利落的单手动作便翻身上马。
“今日是本殿下大喜之日,望在场各位能到临水榭共庆。”
男人正了正面色,随后握住缰绳便朝着摄政王府前去。身后的队伍一路奏乐,花轿两旁的婢女接着向四周洒去新鲜娇艳的花瓣,再往后便是足足五十人抬着的公主的嫁妆。
十里红妆,马车井然有序,迎亲的队伍从街头排至街尾。
这一路过来,惹得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摄政王府前,人们纷纷伸长脖子向前张望,终于,迎亲队伍的身影映入眼帘,众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来了!来了!”众人兴奋地喊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摄政王府前。沈珩序放下手中紧握的缰绳,下马后径直走向花轿,他撩开帘子,微微弓身,向轿内的女子伸出那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晏云裳毫不犹豫地搭上他温暖的手心。
随后,她稳稳地走出花轿,踏上了王府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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