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省城以后我给顾初苇打电话问问在学校打架的事怎么样了,她告诉我折腾了一顿人都找不着慢慢也就过去了...过去不是现在,你连五十米都跑不出去就会被人抓到,那个时代没有天网,没有那么多摄像头,只要当场溜了就问题不大,毕竟说了归齐不就是学生打架,不过是打得比较严重罢了——而且严重也没严重到哪里去,头破血流而已,我以前去的有戴老师那个学校那几天出了个大新闻,有学生拿刀子捅死三四个同学呢,我又不是那种人,动不动就要命的对不对——我猜我走了对他们学校也是个损失,如果我在,把榔头给他们推广一下,就不会有学生拿刀子捅人了。拿刀子捅人,库次一下扎到大动脉或者心肝脾肺肾,往医院拉呢半路就嘎了,拿榔头敲最多也就是头破血流,还想拿榔头给别人脑浆子打出来吗?你自己去医学院找个死人头,在里面灌点东西敲一敲你就知道了,人的头硬得一批,不是开山锤那么大的家伙根本敲不开,顶死了脑震荡——所以,我本来有机会挽救几个年轻的生命来着,那个学校的训导主任那时候还嫌弃我呢,他如果知道我这个人其实非常和善而且有很科学合理的打架方法绝不会闹出人命,我猜他就会八抬大轿把我抬回去给学生们上上课,实在气得不行你拿榔头敲俩下得了,动刀子就把你自己和别人的家庭全毁了...
看到没有,我还算个好人哪!
那时候刚好快过新年了,建国去大连读书回来探亲路过省城,找我玩了几天。建国还是那个老样子,他长得丑个子小从那时候到现在相貌基本上没变,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青春永驻——我这样年轻的时候英俊的,老了丑得一批,人家年轻时候长得不那么好看的,老了还不就是不好看,你还能把他怎么样呢?这次他带了一个我们一个村的叫邓飞的小子,这小子岁数比我小一点,小时候跟我打过架,打不过就拿砖头飞我,是打小就十分厉害的那种人。他那年已经在海南当兵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来着,反正是回来探亲,正好也要走,就一起玩了几天。小的时候我觉得他非常没出息,是个牲口,但是那时候他穿着军装走路笔挺,让我看得流口水,觉得部队到底不一样,我没去真是浪费了我的人才——邓飞这样的小杂种都能培养得人模狗样,我这么精神穿一身军装会比他差?所以当晚我求着邓飞把他的军装穿了一下,我告诉你吧,那个滋味爽到飞起,人靠衣装马靠鞍,我穿了军装不由自主走路都虎虎生风了呢,也算完了一把我多年的夙愿。
"要不你就穿这个出去吧,反正喝了酒回来再脱也行——部队虽然不允许,咱也不是出去招摇撞骗,你穿得这么高兴,吃个饭而已,你就穿着吧。"后面三个人要出去喝酒了,我准备把军装脱下来,邓飞对我说。
"算啦,你也别穿这个去喝酒——万一喝多跟人比划俩下,给部队丢人就不合适了..."我一边脱一边说。
"有道理!查理哥见识高啊!"
"啧!我这人从来不在这方面开玩笑的..."脱下军装,我长叹了一口气,男人吧,他就有这种情结,哪怕不后悔,让我穿一穿军装也还是觉得光荣。
当晚三个人一起喝酒,因为别桌有个二傻子瞟了邓飞一眼(这家伙长得非常帅,而且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家伙,是少女杀手),邓飞一打四都不需要我去帮忙(建国从来不打架,因为那不是他的强项)就把别人都打倒了。
"你这,脾气太大手段太厉害,得控制啊!"我还教育他呢!
"打牲口控制什么?牲口不听话你就往死里打就完了..."
"行吧,你舒服就行。"我当时这样答应了,心里非常不以为然,虽然我自己也经常跟人打架,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打人需要理由的,别人瞟我一眼我肯定不会动手,邓飞现在是在部队有人管束,我怀疑他如果复员以后会是一个非常大的祸害。
后面果然,好好的部队他不待着,复员回去老家混社会,几顿大架打得全县人都心惊胆战,就那么厉害。那时候二老毛回了老家在做放款的生意,开着奥迪在国道装大象,说他后备箱全是钱,被邓飞听到了,嫌弃他装大头上去打了一架——这俩人武功都很厉害,当时没有分出胜负,邓飞就喊了人去报仇,据说刚进二老毛家门腰上别着的刀子就从裤裆里掉出来了...二老毛吓得连夜跑路,后面花了很多钱,托了建华和小红他们说了无数好话这个事才过去——邓飞就这么生猛。
如果他就是简单地混社会,其实吃二老毛一个人就够了,那时候二老毛放款生意做得特别大,据说最有钱的时候八位数总是有的,你没钱了就去找他要就完了,二老毛还敢不给你是怎么的。可惜的是后面邓飞沾上了粉,三天五头进看守所(也就是我们村附近,发小在那里上过班那个),把一个好好的小伙子毁掉了。眼镜结婚的时候我回去老家参加婚礼,又见了一次邓飞,瘦得一把骨头脱了相,非常凶狠地瞪了一个跟他完全不相关的人一眼就要上去放对,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住——当年我还羡慕他来着,如今...唉,如果没有我这样的狡猾,他就应该在部队一直待着,从一个于国于家有用的人变成一个废物,只需要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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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和建国去飞机场送走了邓飞,俩个人叫了一个三轮车往市里走,当时天特别阴要下雪了,建国那时候说了一句名言,我到现在还记着:
"这种三轮车没有顶子,雷劈的时候连躲都没法躲,只能靠一身正气顶着——少做亏心事啊查理,不然将来我都不敢跟你一起坐车。"
"打个赌,如果雷劈,一定先劈你。"
"你也就是看现在冬天没雷你才敢放肆,我猜这要是夏天你就不敢说这种话。"
"我为什么不敢呢?"
"因为你缺德。"
我做的事,建国当然是全都知道的,我俩也随时都有联系,他这么说我,我就没法还嘴,因为我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雷劈不到我头上吧?比我该死的多了去了,所以虽然我没吭声,心里却非常不服。
"做点正经事吧。"后面他又补了一句。
哦...原来他是怕我走上邪路,因为我干的那些事确实不像个正经人能干出来的,但是在这方面我比他先进得多,他还在用朴素的善恶观、是非观看待事件,我早就超越出去了——哪有什么好坏对错,你的活法让你自己舒服是真的,别人评判你很可能是他们做不到在那里羡慕嫉妒恨——但是我也没有反驳建国,他那个人就是三天五头就要假正经的,搞政治混官场的人就是那样,我又不当官我正经个屁——那时候大家的主要性格其实就体现出来以后适合走什么样的路了。
建国吧,经常像个狗东西一样说点让我非常不痛快的话,我拿他没什么办法,因为你不能说他的话就没有道理——我爹的话也有道理,但是给我描绘出了一个让我呕吐的人生,那么去过,我干脆不如死了。大人们总是功利地去想事情(建国也是大人,这个比小子从小就是一副大人模样),他们总把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想得特别恶心,就像生怕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保持原味能不那么世俗市侩似的,让我娶米娜,让我做正事,我不但不娶,我还要侮辱,我不但不做正事,我还要做点邪的——这世界上全是按部就班的正经人,那咱们人类拿什么突破自己思想的禁锢开创一个充满活力的未来?哪一个有成就的人年轻的时候是正经人?哪一个不是充满了对正经人的怀疑?你让我自己去找我的活法吧大哥,正经不正经的,我又不是去违法犯罪对不对...所以就不知道他们对我的那些...呃...你敲别人脑壳貌似就是违法犯罪哎...那是他们活该,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主动去敲别人,人家骑我脖子上我还是不敲,怎么的,我叫孟如玉,别人叫吊膀子吗?瞎了你的狗眼!而且发小那么爱骆媛,最后不还是憋不住要敲吗?敲得对,一点毛病没有!
说起来,你记得我说过替一个女同出头拿榔头敲一个装修师傅,这女同后面删我的时候说我是‘超雄综合症’,脑子有病太不文明...我告诉你吧,你只是赶上了太平盛世,太平盛世能允许你们这种三观不正四体不勤的人跑出来四处比划,拿这种侮辱性的病症笑话别人,这要是换个时代,往前倒腾六十年,我就是拎着榔头敲你全家脑壳的那种人,你还笑话我超雄,我笑话你脑壳软好吧。这才太平了几十年,你们就得瑟起来了,将来中国切换到战斗模式,最先死的肯定不是超雄,而是说别人超雄的那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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