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垂眸,瑶女说道:&ldo;我本来极为恨你抢了大哥哥去……可是现在,我却……更恨大哥哥。&rdo;
季淑抬眸看向瑶女,瑶女说道:&ldo;他实在……好生狠心,是不是?&rdo;眼中的泪也缓缓地落下来,与此同时,身子用力一抽,向上挺了挺。
季淑胆战心惊,知道她大限已至,便伸手按住她的身子,道:&ldo;瑶女,你撑着,我叫人来。来人啊……&rdo;瑶女的眼神有些涣散,脖子往上一仰,身子渐渐地向下抽躺下去,手却死死地握着季淑的腕子不放。
&ldo;别叫人,&rdo;她似乎在撑着自己,目光移动,看向季淑面上,&ldo;别叫人,嫂子,我……我不成啦!可是、可是……&rdo;喉咙里头,咔咔作响。
季淑问道:&ldo;你想说什么?&rdo;
瑶女望着她,说道:&ldo;嫂子,你、你骗我的是不是?&rdo;季淑一怔,问道:&ldo;什么?&rdo;瑶女望着她,一眼不眨,问道:&ldo;那晚上在、雪夜阁里头……明明是大哥哥,是他、是不是?&rdo;她撑着一口气,只为问她这一句,那涣散的眸子之中,透出一丝希翼之光,如许微弱,却又如许强烈。
四目相对,季淑缓缓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才重回过头来,答道:&ldo;是。&rdo;
73石榴:五月榴花照眼明
瑶女问道:&ldo;那晚上,是大哥哥对么?嫂子是……骗我的是么?&rdo;季淑道:&ldo;是,我是骗你的。&rdo;
瑶女怔怔地看着季淑,面上却慢慢地露出一个笑来,道:&ldo;嫂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这么的……&rdo;她欲言又止,眼角的泪无声滑落鬓中。
季淑说道:&ldo;别说了。&rdo;手轻轻地搭在瑶女的手上。
瑶女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身子缓缓软了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说道:&ldo;我忘不了他,当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在那些人当中,我第一眼就见到了他,那样的容貌,说话的样儿,就好像有人一刀一刀地把他的影子刻在了我的心上一般,我怎地也忘不了,嫂子、你说的对,我是疯魔了……&rdo;
这声音气若游丝,回忆在最后一刻漾起,人生若只如初见、停在初见,那世间该少多少稀奇古怪的纠葛,但世事便是如此。
季淑默默不语,瑶女望向她,问道:&ldo;嫂子你,可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么?&rdo;
季淑双眸平静,淡淡地说道:&ldo;我未曾遇到。&rdo;
瑶女说道:&ldo;倘若、倘若嫂子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嫂子会如何?&rdo;
季淑道:&ldo;这辈子也不会遇到。&rdo;
瑶女苦笑,道:&ldo;假若会遇到呢?&rdo;
季淑静了片刻,说道:&ldo;若真遇上,我也会不顾一切地……不遗余力地爱他。&rdo;
瑶女双眸一闭,泪水滚滚落下,静默许久,就在季淑以为她已经断了气息之时,瑶女却又说道:&ldo;嫂子,多谢你了,我……&rdo;
她的话未曾说完,便嘎然而止,那手猛地一颤,往下一滑,却握住季淑的手指,死死不放。语声停下的瞬间,身子向后用力一挺,眼睛突地瞪大,却又很快地合上。
吕瑶女身子跌落,双眸合了,咽了气息。
季淑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瑶女牢牢地握住,她望着瑶女看似极平静的脸色,一瞬间,心如止水。
她至死不忘的人是上官直,她那么聪明,自然知道那个答案,却偏偏要选择自欺欺人,可是季淑自己又如何不是明知故犯?
宁肯成全她。
只有女人才会更懂得女人,也只有女人会更怜惜女人,可是这世间最无可奈何的事情却是……最残忍的争斗往往也是出在女人跟女人之间。
季淑转头,眼角的泪,冷冷地。
丫鬟们进来,按捺着心头不安,想将瑶女的手掰开,不料瑶女僵硬的手仍旧紧紧地握着季淑的手指,季淑挥退丫鬟们,自己缓缓地将手抽出来,手是抽出来了,那枚香血玉的牡丹戒子,却坠在了瑶女的手心里,竟似是被她撸下来的一般。
一个丫鬟见了,便想替季淑取出来。
季淑看看瑶女死寂的面色,心灰意冷,道:&ldo;不用拿了,就当我……给二奶奶的吧。&rdo;
丫鬟们忙忙碌碌,季淑步步后退,将出了屋子,却撞上一个人的身,那人将她的身子轻轻揽住,季淑抬眸,却见来人,正是上官直。
季淑怔怔看着上官直,一时脑中放空,竟想不到自己要问什么来,只记得有件紧要的事要问,张口,却道:&ldo;瑶女去了。&rdo;
上官直看了一眼屋内,手握着季淑的手腕,将她拉出了里间,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季淑跟着上官直,入了侧间,上官直才说道:&ldo;你为何要骗她?那明明不是我。&rdo;
季淑见他面上带一丝恼,就点头,淡淡地道:&ldo;我自然知道,那不是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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