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多少?&rdo;老四战战兢兢地问,
&ldo;先交一万元,不够时医院会通知家属。&rdo;
老四和柯月一听脸色煞白,他们两口子每个月干活挣的钱,除了自己和孩子吃饭,所剩无几。刚才出去筹款的人也失望而回,在外打工的人为防意外,大都及时把钱寄回家中,身上少有积蓄。凑来的一些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这还只是先交的费用,那后面……,老四不敢想下去。
大伙儿围着医生不断恳求,医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柯月心一急,猝然间又晕过去,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忙乱,清醒后的柯月放声大哭,哭声闹得医生和护士心烦意乱的,很不是滋味。医生犹豫了一下,把老四拉到一边,&ldo;你们去求求曹院长吧,他是个好心人,或许会免掉你们一部分费用,但不管是否能成,别跟任何人说这是我说的。&rdo;
仿佛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老四扶着还在抽泣的老婆,一行人径直来到院长办公室。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估计这就是曹院长了。柯月一头冲过去,&ldo;扑通&rdo;一声跪在他的面前,&ldo;院长,求求你救救俺弟弟吧!&rdo;
中年人正是福康医院的院长曹子清,冷不防看见柯月如此,顿时吓了一跳,&ldo;哎哎,你是谁?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说话。&rdo;
&ldo;院长,你行行好,救救俺弟弟。俺求求你!求求你!呜呜……&rdo;柯月泪流满面。
曹子清手足无措,忙不迭地答应,&ldo;好好好,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你起来慢慢说。&rdo;
老四将老婆搀扶到一旁,几个工友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个大概,曹院长很快就明白他们的来意,脸上开始露出为难的神情‐‐他有他的难处,目前院里被拖欠的医疗费用达数十万元之多。许多急救病人送到这里时身无分文,医院本着人道精神先行抢救,病人稍有恢复,不是装聋作哑,一走了之,就是干脆一副&ldo;要钱没有,要命一条&rdo;的架势,令医院头痛不已,医院不是慈善机构,长期如此也难以招架。
然而象今天这样,因为没钱直接来求院领导开恩的情形,倒也少见。曹子清见老四和柯月的打扮,知道是无钱无势的农民打工者。又见柯月哭得厉害,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站起身安慰她,&ldo;你先别哭,我们过去看看再说。&rdo;
柯阳病房里的医生看见院长过来,忙上前汇报病情。曹子清盯着检验单,开始皱起眉头,待查看柯阳身上的伤情时,头上青筋凸现,面有怒色。
&ldo;混蛋!&rdo;他咕噜了一声,&ldo;小顾,你来一下。&rdo;曹子清招呼医生往外走。
过了一会儿,那个姓顾的医生返回来,面有喜色,&ldo;你们很幸运,院长免了他的手术费,后面的药费和住院费也一起免了。但因你们的特殊情况,不能给他用最好的药,这点请你们谅解。另外,我们在确认病人治疗有效后就会通知你们办理出院手续,以后主要是在家里休养,医院病房很紧,这点也请你们理解。&rdo;
&ldo;曹院长,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啊……&rdo;老四长揖至地,众人一片嘘唏。
不知不觉,柯阳已经回家快两个月了,他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医院手术做得不错,其它治疗也很尽力。虽说身体还有许多不适,但柯阳和姐姐姐夫都认为不能再麻烦曹院长了,便不顾医生的好心劝说,坚决地办了出院手续。
老四和柯月租的房子离市中心较远,虽然简陋,也还清静。对于满是身心创伤的柯阳来说,无疑是个康复的好场所,这一段时间柯月没有出去找活干,就在家里全心照看柯阳。
虽然身体一天天恢复起来,但那一天的遭遇,仿佛梦魇一般,在柯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多次从梦中喊叫着醒来,浑身大汗淋漓,令姐姐姐夫惊恐不已。
为了去除这块心病,也为给弟弟讨个公道,从柯阳住院治疗开始,老四就没有停止过申诉。
他先是到那个派出所找到所长,要求秉公处理。所长开始挺客气,说是查一下,要他过几天再来。几天后再去问时,所长一脸的不高兴,劈头盖脸就训斥过来,&ldo;你搞什么名堂?你弟弟打架斗殴受了伤,我们好心把他送到医院,你居然还跑到这里来吵闹。&rdo;
老四脑子里&ldo;嗡&rdo;的一下,血往上涌,他没有想到那些打人的恶棍竟敢如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赶忙辩道:&ldo;所长,他们胡说,我弟弟就是被那几个联防队员打伤的,这里有医院的检验单。&rdo;他边说边把检验单递给所长。
&ldo;你说你弟弟被所里的人打伤,是你亲眼看见的吗?&rdo;所长没理会检验单。
&ldo;不是,但……&rdo;
&ldo;那谁能证明?&rdo;
&ldo;我弟弟亲口对我们说的。&rdo;
&ldo;你不懂法律么?当事人的话是不能作为证词的,何况所里和街上许多人都证明你弟弟和别人打架斗殴。&rdo;
&ldo;我弟弟开始是和别人吵架,但和我弟弟一起打工的人看到,我弟弟被带去派出所时还是好好的。&rdo;
&ldo;哪一个看到的,你叫他过来证明。&rdo;
&ldo;我、我和他不熟,一下子找不到。&rdo;
&ldo;找不到?恐怕是没有吧。&rdo;
老四涨红了脸,悲愤地说:&ldo;所长,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这么说话,我们是乡下人,我发誓我和我弟弟都不会骗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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