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呵,皇帝本就不会打仗。慌乱的时候做出什么都有可能。&rdo;景云讽刺地笑了笑,&ldo;他还能带着几千人回来,我却觉得很了不得了。&rdo;
江载初极缓地吐出一口气,脸色变得极为冷峻,眸色清冷得如同窗外雪景,只说了两个字:&ldo;蠢货。&rdo;
景云自小便是宁王的伴读,也深知他处境的不公,却也是头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自己的兄长、亦是当今皇帝陛下,心知他心中定然已经愤懑异常,小心问道:&ldo;殿下,郡主那边,如何是好?&rdo;
江载初却恍若不闻,只一字一句道:&ldo;世子战死的事……确定无误了?&rdo;
&ldo;无误。&rdo;景云眼神一黯,&ldo;棺木已经在回京路上了。&rdo;
&ldo;我们的消息会比蜀侯那边早上两三日,但是终归……还是会知道的。&rdo;江载初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低低道,&ldo;我去告诉她,比旁人告诉她好一些。&rdo;
景云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载初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摇了摇头道:&ldo;她虽任性,却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不会迁怒在我身上。&rdo;
&ldo;殿下,我还有些担心。&rdo;景云道,&ldo;你和郡主的亲事……又该如何是好?&rdo;
江载初唇角浮起了一丝冰凉地笑,只是笑意并未浸润到眼底,冷静得近乎残酷:&ldo;景云,皇帝若不惨败,世子若不战死……我少不得要多费些功夫,请宫里的人慢慢说动。可世子死了,他便不得不将郡主指给我。&rdo;
&ldo;一来联姻是为了安抚川蜀民心;二来,明知两边矛盾日深,却将我留在此艰难之地,他乐见如此。&rdo;
景云恍然大悟。
他挥了挥手,示意景云出去休息,负手立在窗下。
鹅毛般的雪片落下,淡淡的白梅萦绕鼻尖,江载初闭了闭眼,那丝冷静终于全然散去,轻声自语:&ldo;可我心中,却宁愿这场亲事莫要这般结下。维桑,看着你难过,我可怎么办呢?&rdo;
翌日江载初等到子时之后才悄然潜入蜀侯府。
维桑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烛火,他轻轻掀开床边帷幔,她正睡得安好。
江载初看了许久,终于轻声道:&ldo;要装到什么时候?&rdo;
维桑咯咯咯笑了起来,睁开眼睛,&ldo;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等得我都困了。&rdo;
今日大夫来看过阿嫂的眼睛,说是好了许多,她心头也一块大石落下,正要告诉江载初,他却将她从锦被中拉起来,俯下身去,摸了摸她的头发:&ldo;跟我去个地方。&rdo;
&ldo;现在?&rdo;维桑有些愕然。
&ldo;嗯。&rdo;他伸手解下了身上的玄色狐裘外氅,替维桑系上,&ldo;外边还在下雪。&rdo;
&ldo;可是怎么出去啊?&rdo;维桑心中虽然愿意,却也踌躇了一下,&ldo;我先换衣服吧?&rdo;
&ldo;不用。&rdo;他伸手将她的风帽戴上,风帽上滚着的那一圈绒绒的毛衬得她表情很是可爱,他忍不住笑了笑,&ldo;我背你。&rdo;
维桑里边只穿着薄薄的绸衣,拢着大氅,乖乖地任他背了起来。江载初脚尖轻点,便跃出了屋内,伸手把窗关上,低低说了声:&ldo;抱紧我的脖子。&rdo;
维桑将脑袋靠在他肩颈的地方,双手拢在他身前,冰凉的雪片不时吹在脸上,她只能偏一偏头,完全地将脸埋在他脖子那里,隔着风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身子也是起起伏伏的,可是背着自己那个人气息沉稳,肩膀温暖而令人安心。
&ldo;我们去哪里啊?&rdo;维桑咬着他的耳朵问。
江载初身形有片刻的停滞,随即又是一个跃起,压低声音道:&ldo;别闹。&rdo;
维桑怔了怔,不满道:&ldo;我哪里闹你?&rdo;想了想,索性蹭过去,轻轻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ldo;这样吗?&rdo;双手更是不安分地在他腰上掐了好几把。
转运使府邸与蜀侯府相隔不远,江载初几个起落,就已经到了门口,只是身后捣乱不断,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沉声道:&ldo;下来。&rdo;
&ldo;啊?&rdo;维桑刚要跳下来,才发现出来的时候根本没穿鞋。
身子一轻,也不知道他怎么一抱,维桑已经站在他身前,双脚……踩在他的靴子上。
她怕站不稳,就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腰,因为有些冷,小巧的脚趾已经蜷曲起来,又踩在黑色靴子上,愈发显得嫩白。
江载初托着她的腰,又将她抱得离自己近一些,居高临下看着她,深邃的眸色中却滑过一丝难解的复杂神色。
维桑笑着躲开他迫下的身影,&ldo;我不闹你啦!真的不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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