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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赵大凯微弓着身子抽着他的烟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玉香则在一旁纳着鞋子，也没有说话。

屋子里很安静，通红的炉子里放着的木炭烧得啪啦作响，时不时冒出炭星儿。一粒炭星儿不安分似地从炉子里飞迸了出来，落在了赵大凯的棉裤上，他连忙把手朝裤子上挥了过去。炭星儿没有了，可是他的裤子上却被啃了一个小洞来。他烦躁地骂了声：&ldo;他妈的，你这婆娘咋就整这么的炉火呢。把老子的裤子都给灼着了!&rdo;

&ldo;俺这不是寻思着，咱能暖和点么。&rdo;玉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委屈地说道。

&ldo;你这败家娘们，你就不能少整点炭?照你这么烧炉子，这个冬天还不知道还多少碳呢?&rdo;赵大凯猛得从口里摘下了烟杆，操着烟杆戳着她脑门说道。

&ldo;俺这就扒拉几块出去!&rdo;玉香说着就操着火钳子撩弄着那烧得正红火的炭来。

&ldo;都烧着了，还咋弄?你这婆娘还能干点啥?你用灰把炭给壅上点。&rdo;赵大凯瞪了他一眼说道。

玉香慌忙照办。她知道赵大凯的脾气，不发火的时候啥话都好说，这要是发火了，就爱冲着她横鼻子瞪眼睛的。都嫁给他这么些年了，玉香摸着了他脾气，只要是他要求办的事情，就得赶紧，这要是磨蹭了，指不定他又要发多大的火呢。去年收麦子的那阵子，赵大凯听人家说，当时省城里的麦子紧缺，说是和人合伙整点麦子去省城卖。可玉香死活都不依，说是好断断的大夫不当，咋就寻思着要去倒卖麦子呢，说啥都不同意。赵大凯急了，抓起了一只青花瓷罐子就猛摔在了地上，结果让玉香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那罐子可是她娘家陪嫁的嫁妆，当年玉香嫁过来的时候，她娘在后房里逗留了许久，后来才见着她拿着这么一个罐子给她，说是她家上几代传下来的，玉香娘就玉香这么个女儿，所以才传给她的，没想到这个罐子竟然给赵大凯给糟蹋了，玉香睡在床上几天，赵大凯倒是理亏了，赔个了不是。可是这事情还没有完，他就这脾气，上火了，脑子里就像装了浆糊似的，也不掂量下东西的分量，抓起了就甩了，跟中了邪似的，到头来都是玉香心里落个别扭。

赵大凯又闷头抽起了烟来，屋子里弥漫着烟草呛人的味道。

玉香咳嗽了起来，她直呛得眼睛里泪儿直掉，一会呛得像个泪人似的。

&ldo;你去开窗通通气!&rdo;赵大凯吩咐道。

&ldo;嗯哪!&rdo;玉香忙扔下了火钳子朝窗边走去，炉子里的炭看起来比之前消停了许多，只是隐隐约约地能够看到里面露出的通红的炭骨来。

窗户被推开了，一阵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凉飕飕的，赵大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紧了紧他那件争光发亮的羊皮袄子。

&ldo;冷上了?要不还是关上窗好了?这屋外凉得很!&rdo;玉香立在窗前问道。

赵大凯瞪了一眼那开着的窗户，窗外黑漆漆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发寒，他想到了那天在窗户那的那张没看清楚的脸。他点头说：&ldo;嗯哪，关上得了，俺抽完这袋烟，就不抽了!&rdo;

&ldo;嗯哪!&rdo;玉香欢喜地忙又关上了窗子。

玉香坐回了她的位子，又拿着鞋子做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ldo;大凯，你还记得上次俺和你说的那个虎子么?&rdo;

&ldo;虎子?哪个虎子?&rdo;赵大凯咬着烟杆儿问道。

&ldo;就是住在灯芯巷的那个虎子啊!你咋就不记得了?&rdo;玉香回道。

&ldo;嗯，咋了?&rdo;赵大凯问道。

&ldo;他回来了!&rdo;玉香说道。

&ldo;回来就回来了，怎么着?&rdo;赵大凯吧嗒了一口烟，不屑地问道。

&ldo;他老婆和孩子听说都死了，他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呢。&rdo;玉香虚声说道。

&ldo;一个人回来的?他老婆，孩子咋死的?&rdo;赵大凯惊讶地问道。

&ldo;这个不清楚呢，听说虎子回来后，就把自己一直关在屋里，都不见外人的，跟中了邪似的。&rdo;玉香低声说道。

&ldo;你是咋知道的?&rdo;赵大凯问道。

&ldo;翠花告诉俺的啊，她和俺熟，当然有啥也不会瞒着俺。&rdo;玉香说道。

&ldo;嗯。&rdo;赵大凯抽了口烟，没有再说话。

&ldo;大凯，天成的病还不见好转，你看要不你上他家帮他瞧瞧?&rdo;玉香试探着问道。她知道赵大凯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愿意干的，叫他去，他就会上火。

&ldo;你咋这么多事?&rdo;赵大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

&ldo;翠花好歹也帮了俺们，俺们多少也帮帮人家啊!&rdo;玉香小声嘟囔道，声音小得似乎如蚊蝇了。

&ldo;就你多事!&rdo;赵大凯气急败坏地说：&ldo;俺心里有数!&rdo;

玉香忙敛住了话，没敢再说。她暗自思忖，心里有数?有啥数?去还是不去?

恶病

&ldo;玉香，玉香在家吗?&rdo;一大早门外就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ldo;谁啊?大清早就来敲门的?&rdo;赵大凯口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他翻了个身，把被子罩在了头上。

玉香似乎睡得很沉，她没有一丝动静。

&ldo;玉香，你听见没有啊，屋外有人再敲门呢，还不去屋外看看?&rdo;赵大凯用胳膊肘子捅了捅玉香的后背说道。他的睡意似乎已经消去了一大半，他半躺着身子瞅着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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