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迟说:“之所以叫多余的想法,就是在理应之外的东西,比如工作范畴之外的话,或者期待着多余的奖赏什么的。”听到这里,简常彻终于灭了烟,站起身来。他将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顶的烟灰缸里,转回身来直视着宗迟,才开口说:“有时候,外人给与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好意和帮助尤其打动人,往往是因为身边的人本身做的就不够。”这话意思就很明确了,宗迟皱了皱眉,简常彻接着不客气道:“我的工作内容限定在当班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但你作为家人却是二十四小时的。你有这个闲工夫和我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还不如抽空多陪陪老人家,别让人三催四请地才来医院一趟。”宗迟忍不住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怎么当晚辈,你这么有热情、有心得体会,还是多拿回去伺候自己家长辈的好。”简常彻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再寻常不过:“没有这个机会,家里人全死了,就剩我一个。”此话一出,宗迟猛地睁大了眼睛,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好似不小心一口吞掉了自己的舌头。简常彻却似乎被他这个哑口无言的样子给逗乐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正想开口说什么,背后却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急刹车声轮胎剧烈地刮擦马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接下来是此起彼伏地高亢尖叫。简常彻猛地扭头一看出车祸了!他当即拔腿就跑,几乎有些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医院门前大路车水马龙,此时又是绿灯。简常彻动作快、身形灵活,好险没被车撞到。宗迟跟在他后面跑,连忙帮忙把来往车辆都拦下,也跟着奔到出事地点前。柏油马路上仰躺着一位女性,还有意识,睁着眼正不住急喘。她左胳膊肘支出一截断骨,正在源源不断地出血。右大腿内侧还扎着一大片玻璃,应该来自于肇事车辆被撞碎的挡风窗。她的包和电话都掉在手边不远处,全溅上了血,电话屏幕还亮着,显示出正在通话中,估计是过马路的时候在打电话没注意来往车辆。撞了人的司机连忙也下车来,低头一看差点被吓尿,他茫然地左顾右盼,试图能找点理智回来,却发现围观路人全都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但简常彻此刻没空搭理他他连忙蹲下身,将那女人的头颈摆正,并把自己摘下来的袖套绑住她左臂伤处。与此同时,宗迟这头已经撕了自己的白衬衣,替她绑住右腿衬衣迅速被鲜血浸红,鲜血从玻璃片两侧几乎是喷射出来,宗迟赶忙用双手施力按住止血点。简常彻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宗迟说:“快去!”简常彻不需要他说白衬衣和黑袜子宗迟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心跳逐渐平复,抽筋的手指也逐渐舒展开来。他冲一个围观的男人吩咐道:“报警。”“我报警了已经。”旁边的一个女孩儿说,她遥遥望了一眼,“啊,交警也过来了。”近距离目睹了血腥场面,那女孩儿的脸色也有点苍白,双手握在胸前捏着手机,颇有些惊魂未定。她从包里取出一张卫生纸,想要把伤者沾着血污的手提包和手机捡起来,宗迟摊了摊反正已经满是鲜血的手,说:“我来吧。”“你帮我看着他,等警察来。”宗迟指了指旁边已经完全吓傻的司机,姑娘点点头说:“我录像了。”“我,我不会跑的,那什么,我真没看见她,我车速也不快,刚才还是绿灯。”司机抹了一把汗,大声叹了一口:“哎!这叫什么事儿!怎么会出这种事!”那女孩儿转而把湿纸巾和卫生纸递给宗迟,宗迟摇了摇头,指着医院说:“没事,我进去洗洗就行。”宗迟两根手指捏着伤者的电话和包,走进大厅冷气一吹,才发现自己额头背后全是汗。他正想张望一下把东西交给谁比较好,却发现简常彻刚好从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往外走。“你怎么出来了?”宗迟惊讶道。“急救手术室有急救室当班的护士,他们在处理了。”简常彻说,他的袖口和护士服前襟也沾满了血迹,但神色淡定如常。像是看出了宗迟心中所想,简常彻比划了一下:“别担心,就这点儿距离,又没伤到脏器,不会出事的。”宗迟点点头,回身看向门外交警已经到了,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简常彻说:“我带你去洗一洗吧。”宗迟扭回脸,低头看了看自己鲜血斑点的西服,但好在是深色,并不太明显。衬衣就不太能看了,血浸染开的纹路十分骇人不说,下摆还被撕得一丝一缕。宗迟点点头,跟在简常彻后面走。简常彻带着他一路上楼,两人如此一幅狼狈相,在医院这个地方倒是没有收获太多关注。到达三楼员工专用的盥洗间前,简常彻刷了工作证,用手肘推开门进去了。一进门,他便毫不避讳地一扬手拽掉了上衣,朝台盆边一扔,趴在洗手池前开始洗手。他裸着精壮的上身,躬着腰,从手指甲到胳膊肘仔细地洗手消毒。宗迟随意看了一眼,发现他背上有好几道旧伤,虽然已经很淡了,但在线条流畅到几乎完美的肉体上显得异常显眼。还有一处印记大约也是个旧伤,却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浮世绘风格骷髅纹身由于纹身设计和覆盖得太完美,宗迟一时间不太能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个伤疤,还是纹身设计的一部分。穿着护士服的时候已经很明显,但脱了衣服之后才更清晰地展示出简常彻身材真的很有料。宗迟暗自琢磨,他这种白天晚上作息不规律的工作,浑身上下竟然一点赘肉都没有,光滑的皮肤包裹着饱满的肌肉,比固定上健身房和晨跑的自己还要结实,只能归结于体质问题。他盯着瞧了一会儿,一抬眼赫然发现简常彻正从镜子里看着自己,顿时有点尴尬。所幸简常彻没有多说什么,只随意地问:“伤者的?”“嗯?”宗迟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指那个包和手机,“对。”简常彻甩了甩手上的水,抽了两张纸擦干,回身用钥匙打开一个储物间,拿出里面的一件白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递给他:“不嫌弃的话。”宗迟有些惊讶,愣了一下问:“那你穿什么?”“我还有多余的工作制服,但便服就这一身。”简常彻说。宗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副模样的确不好出门,弄脏车子也很难洗,点点头道:“那谢谢了。”简常彻将运动服放在更衣板凳上,又从墙上豪放地“唰唰唰”抽了好几张卫生纸擦拭伤者的皮包和手机。宗迟也赶紧收回注意力开始脱衣服裤子西装西裤洗一洗也许还能抢救,他挺喜欢这一套的,衬衣就只能丢在一边了。家教使然,在陌生人面前脱成只有内裤和袜子的造型,宗迟略有一点尴尬,尤其他几十分钟前才跑去和人放了翻狠话。“你firstaid做得不错,应急反应很快。”这头简常彻已经利落地换上了干净的医院工作服这次是长袖的,伤者的包和手机也擦干净,收在一个保鲜袋一样的一次性塑料封口袋里。“学过,很久之前了,小时候有一阵儿想当医生的。”宗迟说。简常彻动作顿了顿,倒是没有问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当医生了”之类的话。毕竟人为什么不再做小时候的梦,不就是因为长大了呗。还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无非不就是生活发生了。简常彻拿上自己换下来的脏工作服,拎起宗迟的血染衬衣问:“不要了?”“也没法要了吧。”宗迟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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