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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表姐羞涩地笑笑。

&ldo;这是我表姐。&rdo;我连忙介绍，这时几包糕饼已经装好，李二送到门口那女子的篮里，那女子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来：&ldo;小李二哥，谢啦！&rdo;然后也不等找钱，摆摆手就走了。

从那女子身旁走过，我就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会让人心神一怔的那种馥郁勾人，绝不是普通的桂花油或者蔷薇露，但她必定不是本地人，因为我从未在附近见过她，可她却只身一人提着篮子来买糕，再说足足一锭银子，不要说买几斤糕，置办一整桌鱼肉宴席都够了！我有点疑惑地看看三娘，桃三娘倒是若无其事一如平常的样子，从李二手里接过那一锭银子放回柜台里，忽然她有点诧异地指着门口：&ldo;诶？哪里飞来那些蛾子？掉进糕里就糟蹋了，李二快去赶走。&rdo;

我循着她指的方向，就在我们进来的门口，有几只与方才乌龟吃下的那种粉蝶在团团绕绕地飞着，李二拿着蒲扇连忙到门口挥着赶走了它们，我觉得几只粉蝶而已，桃三娘的反应未免有点过度了。

&ldo;桃月，你想买什么糕？&rdo;桃三娘完全没在意我的奇怪，说来日子将近中秋节这段时候，欢香馆里每天都摆出各种糕饼售卖，她这些天就是忙忙碌碌地做这些糕饼点心。

&ldo;噢，表姐，你看想吃什么？&rdo;我拉着李珠儿让她看桃三娘摆在桌面盘子上的各种糕饼。可表姐的眼睛却在望着门外，李二去赶走粉蝶不见了的地方，我拉她衣袖摇摇：&ldo;表姐？&rdo;

李珠儿收回目光，见我担忧狐疑的神色，淡淡一笑：&ldo;没什么。&rdo;然后转脸去看那各色糕点，桃三娘则拿一茶壶过来，笑道：&ldo;快先坐下喝杯茶。&rdo;

给我们两人面前一人一茶杯并倒上清茶，表姐道声谢然后拿起喝了一口：&ldo;这是金陵的雨花茶。&rdo;

我十分惊讶：&ldo;你怎么一喝就能知道？好厉害！&rdo;

桃三娘用碟子给我们拣了几样糕点：&ldo;这位姑娘真是不简单呢，凑巧昨天一位金陵的客人送了我几两，来，&rdo;她把筷子也递到我们手里：&ldo;先尝尝看再买也不迟。&rdo;

&ldo;谢三娘！&rdo;我用筷子夹起已经刀切成小方块的蔷薇糕：&ldo;表姐，尝尝这个，是蔷薇糕。&rdo;

&ldo;嗯，谢谢。&rdo;李珠儿接过去闻了闻，也笑着说：&ldo;真香，蔷薇糕我还是第一次见。&rdo;

我不经意间抬头看桃三娘，却发现她正仔细端详着表姐，我心中一凛，桃三娘很少这样看人的，每日面对五湖四海来往的客人，她一般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大在意的样子。难道表姐身上有什么不对？我不由地又望表姐，她正吃完一块蔷薇糕，见我看她，便露出笑容：&ldo;很好吃啊。&rdo;

&ldo;是啊，三娘的手艺可好了。&rdo;我连忙附和，但说着这话时，我却有点紧张又看看桃三娘。

忽然这时又有人进店来：&ldo;桃三娘，你要的蜂蜜我给你送来了。&rdo;

是住在竹枝儿巷尾的谭承，和生药铺的谭大夫是叔侄亲戚的，只见他捧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大陶罐进来，李二过去帮他接过放到地上。

&ldo;噢！谢谢谭小哥儿了！快坐下喝杯茶。&rdo;桃三娘在柜台里拿了钱来给他，又给他倒茶，他歇下来看到我：&ldo;小月妹妹也在啊。&rdo;

他自从因为那次在巷子里喊元府的船上死人，把我娘惊吓到晕过去的事之后，每次看见我娘或我就脸色都有点讪讪的，有时嬉皮笑脸地打声招呼，也是不自在的。我也笑答：&ldo;是啊，小谭哥哥。&rdo;

谭承很自然的就看见李珠儿，她正双手捧起茶杯慢慢送到唇边，不知是不是她侧面神情的清净，还是看她的仪态娴静，谭承的眼珠子一瞬间定住了。

表姐这时却忽然又咳嗽起来，别过身去手背掩着嘴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桃三娘指着门口喊：&ldo;那几只蛾子怎么又飞回来了？李二快去把它们拍死！&rdo;

&ldo;别！等等！&rdo;李珠儿顾不得自己咳嗽不停，居然连忙起身去阻止李二道：&ldo;别……咳咳……把它们赶走就好了，别弄死它们……&rdo;

我惊讶地看着她，李二站住回过头来，望着桃三娘等她的指示，我望向门口，果然方才那几只粉蝶又在那里袅袅地飞着。

桃三娘笑道：&ldo;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呢，好吧，那就让它们飞吧，别飞进来脏了吃的就行。&rdo;

我总觉得三娘的举止说话很怪，她平时都不会这样，对几只小粉蝶就如此大惊小怪。表姐还在咳嗽不止，我赶紧拉她坐下：&ldo;你怎么样了？很难受吗？&rdo;

&ldo;这位姑娘是什么病？可曾看过大夫？素来吃什么药？要不我这就去药铺给姑娘抓药？&rdo;谭承一叠声十分关切地问。

李珠儿咳嗽慢慢缓定下来，微微喘着笑道：&ldo;我没事，不用担心，千万别麻烦了。&rdo;最后一句是对谭承说的，她脸色苍白，但笑容依然温和，话语柔软。我看谭承的样子，又是看着我表姐看呆了。

&ldo;来，茶里放点姜会好一点。&rdo;桃三娘拿来装姜霜的小瓶子，给李珠儿的茶杯里倒一点：&ldo;待会买点茯苓饼回去吃吧，茯苓性平，你吃着也能有点好处。&rdo;

喝完茶，又坐了一下，我们把茯苓饼、蔷薇糕、枣泥月饼都各包了一包，也不理会那个谭承，就回家去了。

晚上爹回来，我们一家子吃晚饭，因为爹和姨父要喝酒，所以我和表姐吃完就离开桌子，到院子里休息。

乌龟待在井边，嘴巴不停嚼着，嘴角还沾着一片粉蝶的翅膀。这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我家院子里竟飞来不少粉蝶，在蔷薇架周围上下飘旋，表姐走过去，伸出手来，就有一两只粉蝶乖乖落在她手上，我心里一动，想到下午桃三娘大惊小怪的样子，俯身拿起乌龟，便故意道：&ldo;你怎么又乱吃东西？&rdo;

李珠儿回头来看，见到乌龟嘴边的粉蝶翅膀，脸色一变，但没说什么，又低头咳嗽起来。

我更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不对，就靠过去笑道：&ldo;表姐，你平时都爱玩儿什么？在这多住两日吧？过了中秋再走？&rdo;

&ldo;住两日，但不知道中秋是不是赶回去，其实离着重阳还有好些日子。&rdo;李珠儿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手上的粉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眼里有一抹哀愁。她只比我大着三岁，但她已是很有心事的姑娘了，我完全不能了解她的心情……吹来一阵风，花架上半枯萎的蔷薇摇晃，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触，低头看着手里的乌龟，它也正伸长着脖子，看着我。

忽然墙外有人说话：&ldo;小月妹妹！吃过饭啦？&rdo;听声音就是谭承，我踮脚隔着矮墙朝外望：&ldo;是小谭哥哥啊，吃过了，你呢？&rdo;

&ldo;没哪！刚才从药铺回来。&rdo;他也踮着脚朝我们张望，看见我就不好意思搔搔后脑笑，手里拿着一小包东西举给我看：&ldo;吃吗？炒杏仁！&rdo;

&ldo;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吧。&rdo;我谢绝了，原本以为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他神情闪过一丝失望，但还不死心：&ldo;杏仁止咳平喘哪，我叔叔说的……&rdo;话出口一半，他又停住了，更加尴尬地挠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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