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被子里微一笑:&ldo;少侠知道就好。我要休息了,少侠去旁边那间屋子吧,该有的东西都有。&rdo;
&ldo;多谢。&rdo;传来的笑音稍有些窘迫,脚步声很快远去。
惠妃又过了一会儿才从被子里出来,揭开幔帐看看,房中果然无人,连有人来过的痕迹都难寻到了。
‐‐门窗都紧阖着,甚至连那盆水都倒了。呈药的瓷瓶规规整整地放在小柜上,连顺序都跟她拿给他之前一样。
惠妃看了一圈后&ldo;扑哧&rdo;一笑。
规矩或许没有,但这人可真不是个粗人。
翌日清晨,惠妃刚起床穿好衣服,门就被叩响了。
外头说:&ldo;姑娘醒了?&rdo;
她悚然一惊:&ldo;你怎么知道我醒了?!&rdo;
&ldo;呼吸不一样。&rdo;迟亦明笑着解了她的紧张,进也不进来,又道,&ldo;我来告辞,顺便求姑娘给我指个路。&rdo;
惠妃站在榻边想了一想,俄而把小印从书架上取下来,在纸上一叩,从门fèng里递出去:&ldo;你拿着这个去前头问兰心悦心吧,她们两个是我身边的婢女,知道是我的意思,会告诉你的。&rdo;
&ldo;多谢。&rdo;又一声笑传来,递出去的那张纸转瞬就被从手里抽走了。
惠妃伏在门fèng边,看着他走向前院的身影,心突然跳得扑扑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开门再见见他,若说是执着于礼数规矩似乎也不至于,毕竟昨天都已经看过正脸了。
想了又想,大概……大概是怕自己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吧。
他太像她从各样话本中读到的侠客了,年少轻狂放纵不羁,但又有些不同……
他更真实。突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那个原本离她千里的世界。激得她心里涟漪层层,既希望多看他一会儿,又实在怕再多看一眼就想永远看下去……
这日之后,惠妃很快就静下了心‐‐每日读经抄经的,想静下心并不很难。
但她没想到她还会再次见到他,而且只过了小半个月。
这回他还是翻墙进来的,穿着一袭浅灰色的裋褐,发髻束得整齐,躺在屋檐上等她。
见她回到后院来,他一跃而下,把她吓了一跳。
他一揖:&ldo;多日不见。&rdo;
&ldo;你……&rdo;惠妃好生回了回神,才敢认这人是谁。
他的伤好了,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意气风发四个字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见她愣神,他衔笑抱拳:&ldo;上回没自报姓名,在下迟亦明。今天,是来谢姑娘救命之恩的。&rdo;
惠妃往后一退,别过脸:&ldo;少侠别随着性子来,这里不止我一个,山下有一个百户所,我这儿……&rdo;
&ldo;你这儿的两位姑娘我打点好了,她们够忠心的,都说你若不想说,她们就装看不见我。&rdo;他说着眼眸微眯,&ldo;我就过来道个谢,你不至于抓我去见官吧?&rdo;
他散漫的口吻扰得她的心有点乱,强自定了会儿神,抬眸道:&ldo;我知道少侠的谢意了,少侠请回吧。&rdo;
&ldo;啧……&rdo;迟亦明啧嘴,从她身侧一绕,径直进了屋去。
她的目光跟着他进去,他指指案上:&ldo;今儿中秋,月饼螃蟹桂花酒我都给姑娘带来了。&rdo;
&ldo;……&rdo;惠妃蹙眉看看竹筐里五花大绑的几只螃蟹,&ldo;这里是寺院,不能杀生。&rdo;
&ldo;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至于&lso;杀生&rso;这步,也不用姑娘自己动手。&rdo;迟亦明说罢又走出来,踱到她面前睇了她一会儿,轻轻道,&ldo;我打听到姑娘是谁了。&rdo;
惠妃的面色骤然一白。
他笑意未变,眉宇间却添了些难言的意味:&ldo;既是宫中嫔妃,在这种地方……你得罪皇帝了?&rdo;
&ldo;没有。&rdo;她脱口而出,顿了顿又解释道,&ldo;太后病故,我是来为太后祈福的。&rdo;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迟亦明显然不信。
大概就跟她身在江湖之外所以对江湖充满好奇一样吧,迟亦明对她这&ldo;沦落&rdo;到来过青灯古佛日子的后宫嫔妃也挺好奇的。
在他看来,嫔妃为太后祈福所以要出宫来就是个说辞‐‐哪有把自家妻妾轰到庙里长住的?
肯定有别的原因。
见她不说,他的想象就有点天马行空起来:&ldo;你是说错话了?把皇帝打了?还是像书里写的那样,后宫风云波谲云诡‐‐陷害别的嫔妃来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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