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人抬起头,看到他来,眼里的欣喜藏不住,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渡口有点事,耽搁了。”盛绥答完,只见年轻人拎着半人高的蛇皮袋,还用麻绳捆了床军被,不禁好奇,“你这是?” 趁着找钥匙的间隙,盛绥卸下自己的围巾绕到季维知脖子上, “学校不让住了,我来你这儿蹭两天。”季维知不肯服软,可谎话说的又没底气,“咳,正好最近你在风口浪尖上,又是军政局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我自告奋勇来保护你。” 盛绥差点没笑出声。小孩又没地去又抹不开面子开口,能怎么办?只能由自己开口了。 “合着你来我这加班呢?”盛绥说,“谢谢军政局的关心,我受宠若惊。” “不客气。” 盛绥见他嘴唇发紫,赶忙收起笑,冷声问:“不过,你怎么在外面冻着?我没给钥匙?” 季维知摇头,“给了。但这是你家,我不能随便进。”完了还补刀:“不然我怕你一生气又走了。” 盛绥又急又心疼,一边开门,严肃地说:“记住,以后你想进就进,别在外边受冻。” 说完,他下意识帮季维知拎东西,但刚刚拎离地面一点,就被季维知喝声拦住了。 季维知挪开他的手,骂骂咧咧地让他别碰。 盛绥以为是小孩长大了不愿意再让别人碰私物,想想是自己欠考虑,便顺从地放下。 于是,年轻人一手一包,人都快被埋进行李里,艰难地挪进屋里。 房间内壁炉刚点上火,寒气仍旧逼人。 季维知把行李堆到不碍事的角落,才走到盛绥面前,虽然嘴角向下的样子有点凶,但手上劲温柔极了,在右肩上摁来摁去,“刚刚提行李是不是扯到你肩膀了?” 盛绥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季维知不是把自己当外人,而是怕自己伤到。 这么些年盛绥一直都习惯性照顾别人。白安贤身体不好他就跟着喝茶,周桥月好酒他就陪着喝酒,但没人注意他喜欢什么、忌讳什么。肩伤恢复后,就更少有人会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紧张了。 其实他只要不再受重击就没有大碍,然而季维知还是把他当脆玻璃似的护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军政局的责任感在作祟。 看小孩这么心急害怕,盛绥摇摇头,“没事。” “哦,我才不管你有没有事。”季维知嘴比心硬,撇过头,冲手心呵着热气。 看年轻人冻狠的样子,盛绥脸色一沉,忙活着烧水、找碗,丢了两块姜进锅煮,怕味太冲又特意多放了块冰糖。 “毯子在沙发上,盖好,坐着。”盛绥板着脸说。 季维知见惯男人的温柔笑脸,猛地看人这么板正,挺不适应。 像小时候那样,季维知挪到厨房,朝里面扮了个鬼脸,“就不去,凶什么凶。” 盛绥一心让他喝上热汤,没注意语气。然而年轻人不这么想,脸被冻得惨白,可怜极了。 盛绥麻利地倒好水,把姜汤递给季维知说:“那你过来。” “?” 盛绥走近一步,双手在嘴旁呵了口热气,等完全回暖了,才放到季维知冰冷的脸上,慢慢地揉搓起来,帮忙捂热。 “这么凉也不知道进屋,”盛绥的声音像挠痒痒似的在季维知耳边穿梭,“给你暖暖。” 季维知嘴角一僵,像有一朵烟花在心里炸开。 取个暖而已,讲这么暧昧干什么啊! 被捂着的那片皮肤正迅速升温。男人的手干燥而温暖,在脸颊上温度正好,能唤醒被冰雪冻住的神经。 “脸还冷吗?”盛绥低头凑近,瞧他渐渐恢复血色,满意地笑道,“看来是还行,都热红了。” 季维知心想,我他妈又不是热的。 盛绥哪知道他的小心思,又问:“手还需不需要捂?” “不要!”季维知终于恢复语言功能,猛地推开他,“我……我先回房收拾东西!” 季维知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屋,扑到床铺上。 脸好烫。 不对,不止是脸,全身都好热,心跳也很快。 怎么这么久过去,还是这么没出息。 季维知懊丧地趴着,把脸埋进被子里。 可盛绥的手总是好好捏,长且骨节分明,又暖又轻柔。 声音也还是那么好听,跟春夜的晚风一样。多贴心一人,还想帮忙捂手。 停,不能再想了。 季维知捶了下床,两腿一蹬,从床上翻身起来,径直走到书柜前,从最里处取出日记本。 他需要冷静。 以往,每到这时他就写日记。后来盛绥走了,这个习惯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在盛绥才回来不过一个月,他就又重新拿起笔。这个男人,还真是…… 祸害! 季维知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把思绪拉回来。 他翻开许久没打开的日记本。 熟悉又青涩的字迹映入眼帘——那语气,跟刚刚他脑内活动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星期三,晴。今天盛绥哥哥朝我笑了十五次。他笑起来像画报上的明星,又比他们都好看!他陪我做英语题,跟我讲了许多我听不懂的主义和理想。好想长大啊。】 【星期一,小雨。我以为今天下雨盛绥哥哥就不会来的,结果他还是来了,还给我带了最甜的米糕!我没忍住多瞧了他两眼,没想到欢喜得一整夜都没睡着。】 【星期二,大雪。好险,我差点就被盛权先生发现了!盛绥哥哥在门外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很果断地把我藏在身后的屋子里。我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但听起来盛先生好像早就认识我,只是很讨厌我。为什么大家都讨厌我呢?我是不是克星啊?好害怕,盛绥哥哥会不会受伤?】 【星期四,小雪。盛绥哥哥终于又来啦,就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虽然他还是会对我笑,但明显心事变多了。我一定要快快长大!再也不要藏在他身后了,我要追上他。】 【星期三,晴。今天默写了一首诗,诗好美,正配盛绥哥哥。里面的话,每一句我都想拿来夸他。】 【星期几不重要,天气也不重要。我确认了!他是我想摘的星星。我喜欢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 看到这么多程度副词,季维知猛地合上日记本,难为情地捂住脸,又红着耳朵笑。 日记随风动了动,哗哗翻着页,最后停留在落款日期上—— 那一年他十七岁。 有一腔欢喜,敢一往无前。约法三章约的不是你 后知后觉地,季维知发现自己整张脸都都跟被烤过似的,粉色一直蔓延到脖子。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什么都敢写。 季维知在十七岁的日记后又含蓄地写完几行字,心情总算平静了不少。他把本子藏好,塞回书柜里。 上次来时,他问盛绥翻没翻过日记本,得到否定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但他露出过遗憾的表情。盛绥以后万一知道他曾存着这份心思会是什么反应?季维知不敢想。 不过,这个问题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了。十七岁没能说出去的话,到了物是人非的二十岁,就更没必要让人知道。 季维知在屋里磨蹭半天,突然回到老地方,他总胡思乱想起盛绥的手、盛绥的笑、盛绥的怀抱,脸上那点颜色褪了又染,等他完全平静心跳,天都黑了。 屋外人等了半天不见季维知出门,试探道:“清安,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季维知三下五除二把被子铺好,灰溜溜地开门。 盛绥已经在门口站定,见他心虚模样,狐疑道:“怎么这么久?行李很多吗?” 就两包而已,哪至于收拾到现在。 季维知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正经的语气掩盖不安:“我刚刚在里面思考了一下。” 还挺严肃。 盛绥问:“思考什么?” 季维知煞有介事地说:“我在想,虽然我是来,咳,来保护你的——” 他古灵精怪地探口风,见盛绥没否认,胆子大了不少,“但毕竟我住你的、吃你的,食宿费用我得照付。所以咱俩现在呢,勉强算个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既然有金钱往来,那就不能怠慢,必须约法三章。” 盛绥不知他又要闹哪出,耐着性子问:“可以,你说。” “:我不能乱进你房间,我不能瞎碰你,我不能在公共区域太随意。明白?” 主语都加上就好理解多了。 盛绥松了口气,原来小孩对自己没意见,单纯是懂事了有点见外。 “这样啊……”盛绥满眼都是季维知,声音像泊城河边融了的雪。 “嗯嗯。”季维知点头如捣蒜。 “那这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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