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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下二十九笑话（第1页）

城关小道翠柏森森，潭水里映着一轮皎洁明月，清辉溢满四周水草。一架黑帐马车沿着小道慢悠悠驶来，驾车的哑巴车夫勒了勒缰绳，两匹健壮的黑马打了个响鼻。车后十二骑黑甲齐齐勒住马头，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停滞或杂音。车辆停稳，一名黑袍老者走出简陋的马车，两缕灰白的发髻被夜风吹动，露出阴鸷的眉宇。贾绪站在马车上，朝水潭四周扫了一眼，然后缓缓走下马车，沿着被剑雨冲刷的痕迹追溯而上，来到了一座新起的孤坟前。被称为黑衣毒士的老者面无表情：“掘坟。”十国乱战期间，这位黑衣老者以掘坟盗墓豢养军士，黑甲所过之处，任你是前朝皇陵或是浅草荒冢，一律被挖掘殆尽，白骨暴于荒野，令人闻风丧胆。十二骑黑甲齐齐下马，抽出腰间制式军刀开始挖掘那座新起的孤坟。一盏茶后，赵长凌的尸体连同一张草席被拖了出来，蓑衣破烂，满脸污泥，哪里还有天下武道第二十九人的风姿。贾绪用脚抬起赵长凌的下巴，露出脖颈上的剑痕细细查看，随即冷笑一声，一脚将尸体踢进了潭水里，激起阵阵涟漪。“笑话。”......旭日初升，万顷云海被染成金色，山风吹过波光粼粼。铸剑山庄一片峥嵘景象。偌大一座山庄依山跨水而建，囊括整座麒麟山，气势恢宏的亭台楼宇鳞次栉比，颇有章法，兼有凉州的粗犷与京都的辉宏，实乃北派园林的集大成者。在凉州江湖地界，素有“北剑阁南山庄”的说法，顾名思义，凉州北方由天下武学圣地李氏剑阁称雄，而凉州南部，则以铸剑山庄为尊。能与李氏剑阁南北对望并列称雄，铸剑山庄的江湖地位可见一斑。但铸剑山庄之人却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作为上一代武学圣地，虽然势力江河日下，但铸剑山庄依然以武林正统自居，兼有视其余江湖门派皆为草莽的傲气和底蕴，甚至连李氏剑阁都被冠以“暴发户”的粗鄙名头，只差没有吐上一口唾沫。一阵马蹄声传来，山道上扬起滚滚烟尘，十几个背负长剑的江湖客拍马而来。为首的一名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穿栗色长衫，头戴四方巾，一缕山羊胡飘至胸前，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身旁一妙龄女子跨坐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以纱巾覆面，圆润紧绷的长腿夹紧马腹跟了上来，英姿飒爽：“爹，前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铸剑山庄？”山羊胡老者微微点头，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庞然大物，不禁面露感慨：“想当年爹初入江湖，梦寐以求的便是拥有一柄铸剑山庄铸造的配剑。如今铸剑山庄虽不同往日鼎盛，但底蕴仍在，且庄主杨青风近些年声名鹊起，大有力挽狂澜之势，赫然位于武榜第十九之列！”“杨青风广发英雄帖，邀凉州各派前来参加论剑大会，便是想要重整凉州江湖势力，为铸剑山庄重夺武道圣地席位造势。”“我苍羽派此番被裹挟滚滚洪流之中，也是迫不得已。月儿，此次论剑大会鱼龙混杂，形势微妙，切记小心谨慎，不可多说一句话，切莫多走一步路！”陆江月眼波灵动默默点头：“女儿记下了。”苍羽派掌门陆天铭目露欣慰，轻轻捋了捋胸前山羊胡。他此生最自豪的并非创立小有名气、收徒过百的苍羽派，而是养育了陆江月这个女儿，不仅武学根骨不凡，且心性坚韧聪慧，一点即通。但陆天铭此生最惋惜的，也是生了个女儿。本是憧憬江湖侠士、对镜贴黄花的年纪，苍羽派天大的担子就要落在她一介女子肩上，心疼啊！身穿青色劲装的青年男子挑了挑眉，温润如玉的脸上如春风和畅，和声细语道：“小师妹也别太过担忧，师兄师弟们都在呢，就算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也能护得住你。”陆江月心中微暖，朝着大师兄吕朝歌俏皮一笑。从小到大，大师兄从来见不得自己吃一点苦头。等陆江月扭过头去，吕朝歌的目光顺势掠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圆润紧翘的臀儿和纤细紧绷的长腿，不禁露出一丝惋惜。像是辛辛苦苦耕种一年的老农要把即将成熟的麦子拱手让人。但自古成大事者岂能顾忌儿女情长？这江湖上的事跟做买卖一个道理，管他什么仁义道德、恩情仇怨，无非都是扔到秤上称一称斤两！价格合适岂有不卖的？难道自小被陆天铭收养、教授武艺，就要对他感恩戴德？难道与陆江月青梅竹马就要对她爱慕得死去活来？江湖，无非是取舍二字罢了。从被父母卖到人贩子手里那一天，吕朝歌就明白了这个刻骨铭心、真金白银的道理。突然，陆天铭勒住缰绳，看向前方停马而立的一对青年男女。男子穿一身朴素白衣，腰间悬一柄寻常铁剑，却依旧难掩倜傥风流。女子穿单调灰衣，眉清目秀，飒爽英姿竟然比陆江月都要出众。陆天铭下意识摸向身旁配剑，脸上却笑意盈盈道：“在下苍羽派掌门陆天铭，两位有何指教？”李羡渔拱手，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晚辈京都人士李渔，游历至此，听闻铸剑山庄广邀江湖英雄煮酒论剑，想去见见世面，但无奈没有请帖，所以斗胆恳请前辈带我们进去，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蒹葭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足有十两。陆江月秀眉微蹙，每逢江湖盛会，不乏有世家公子想方设法挤破脑袋地凑热闹，这不足为奇，若是寻常时候，做个顺水人情又赚一份便宜银子，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此次论剑大会非比寻常，稍有差池都将影响苍羽派在凉州的存亡，容不得丝毫变数。且这两人仪表不凡，看不出底细斤两，还是莫要招惹的好。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果然，陆天铭微微苦笑正要说话，吕朝歌朝陆天铭递了个眼色，呵呵笑道：“师傅，五湖四海皆兄弟，不妨捎带这两位少侠一程吧！”陆江月下意识瞥了吕朝歌一眼，大师兄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喜欢仗剑，斩天人下酒（）仗剑，斩天人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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