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宜年看着孟洲,从来没见过这么傻又这么自信的。 好一会儿后,他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明亮的阳光从林间的缝隙中穿过,落在他的脸上,少年的身上散发出和树木一样葱郁的生气,仿佛照到阳光就能不断生长。 孟洲看呆了,突然低下头,好似专心致志研究起祁宜年的伤口来。 过了最开始的心焦,他现在也意识到祁宜年的伤口并不严重,流出来的血液都是红色的,这说明咬他的那条蛇没有毒性。 祁宜年点了点孟洲的肩膀,“好了,把采好的假荆芥放进草篓里,我们下山。” 孟洲触了下祁宜年的脚腕,“这里没问题了吗?” 祁宜年被触到的地方麻了一下,本能地缩了下脚,过了片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扶着树干起身,“没问题,这片山林里的蛇都没有毒性的。” 孟洲连忙去扶祁宜年,等他站好,自己蹲下身,“我背你下山。” 祁宜年垂头看着在他面前蹲着的孟洲,发现他有两个发旋。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孟洲见祁宜年半天没动,转头仰头看他,“上来啊,我背的动你。” 祁宜年对着孟洲真诚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树林间光影跳动,山风吹过叶片起伏到很远的地方。 祁宜年胸膛起伏了一下,道:“我没事,不用你背。” 孟洲不听,“没事也可以背,你快上来,走路多累。” 祁宜年被逗笑了,他推了下孟洲的肩,“好了,你快起来,你背着我,又是向下走,待会一摔摔两个,我们直接滚下山好了。” 孟洲一想,是这个道理。 于是退了一步,让祁宜年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肩膀,搂着人的腰一路扶下山。 祁宜年被咬的地方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完全可以自己走动,但孟洲让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妥协,不禁让祁宜年觉得对方不是因为觉得他不能走会摔到,纯属想搂着他占便宜,但对上孟洲那纯澈无辜的眼神,又觉得是自己偏见了。 两个人搀扶着好不容易回到了村里。 到了村头就陆续能见到很多村民了,祁宜年和他们都相熟,路上遇见都会打招呼。 祁宜年让孟洲松开手他自己走,孟洲手是松开了,结果在祁宜年面前蹲下,非要背着他走,还强词夺理地说:“下山的时候你怕摔着不让我背,现在到了平地” 眼见一个村民走了过来,祁宜年哪给孟洲机会再说,连忙捂住他的嘴。 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笑呵呵地和祁宜年打招呼,看到他旁边的人,问:“诶,这个小伙子村里没见过啊?” 祁宜年不敢放开孟洲的嘴,怕他开口做自我介绍虽然他们相处时间还不长,但祁宜年确信,如果让孟洲自由发挥,他绝对能语出惊人。 祁宜年笑着回应道:“是我远方的表哥,来这里看我。” 村民了然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孟洲,赞叹了一声,“小伙子还挺帅的。”然后才离开。 孟洲这次全程都乖乖的,也不挣扎,无他,他老婆的手好软啊! 又香又软。 祁宜年见村民走了,绕开孟洲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蛇咬过的地方虽然没坏,但随着时间过去不知怎么肿起来了一个包,祁宜年告诉孟洲回家后拿药酒揉一揉就会消肿了。 孟洲才从亲到老婆的手了的痴汉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到老婆走了,顿时大惊,连忙追上去。 祁宜年又绕开。 孟洲又堵在前面。 最后两个人站在大马路上对峙,还是祁宜年先妥协。 “行了,你背吧。”祁宜年无奈道。这么一直堵在路上被其他村民看到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的脚踝走起来确实有些不舒服。 孟洲得了祁宜年的准许,瞬时快乐了,猪八戒背媳妇似的,把祁宜年背回了竹楼。之后又按祁宜年的指示,找来了药酒给他揉脚踝。 孟洲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祁宜年也会在同一天离开村子,去大学报道。 清凉的早晨,村里的炊烟伴随着晨起的白雾一起升起。祁宜年在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 厨房里,除了祁宜年准备的路上的吃食外,还有一个小竹筐里装了食物,上面盖一层纱布,被单独放着。 祁宜年提起小竹筐,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孟洲打着呵欠追上来。 祁宜年停下,诧异地看着孟洲,据他这几天看到孟洲的起床时间,对方应该是赖床那一挂,不应该这么早起来啊。 果然,还没等祁宜年问,孟洲就主动说: “我看到你昨晚在收拾东西,”孟洲看到祁宜年手里装着食物的竹筐,有些气愤地说,“你肯定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走。” 孟洲上前几步抓住祁宜年的手腕,“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祁宜年:“……” 祁宜年看了眼孟洲眼下明显挂着乌青的脸,又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心里一个想法忍不住浮现出来,“所以,你昨晚一整晚都没有好好睡?” 孟洲摇头晃脑地,颇有些沾沾自得,“我一直注意听你的动静呢,你别想偷偷丢我我一个人离开。” 祁宜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甩开孟洲的手。 乡间土路上白色的雾气飘起来,路边开着不知名的紫色野花,祁宜年今天的状态和平时有些不同,宁静的性子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就像这身边的雾气一样。 祁宜年笑了笑,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他带着孟洲,穿过乡间羊肠的小路,走过半个小时多路程,到了一块半山坡的荒地。 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山下的村落,炊烟都升起来了,牛羊也醒了过来,哞哞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祁宜年走到一座新建的坟茔,望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拔掉了周遭的荒草,在碑前跪了下来。 孟洲看了眼祁宜年,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在旁边跪了下来。 祁宜年像是没有注意到孟洲的动作,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石碑上,他望着冰凉的石块,视线像是穿过它回到更远的过去。 时间和无声的话语在注视中沉默流淌,直到太阳都升起来,蒸干了弥漫山野的雾气,祁宜年从竹筐里拿出昨夜的准备好的食物,用瓷碟小心地摆在墓碑前。 做完这一切,祁宜年又默了默,才转头问孟洲,“你知道这里埋的是谁吗?” 孟洲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是你亲近的长辈。” 他想了想,伸手把祁宜年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道:“不要难过了。” 祁宜年没有预料到孟洲的动作,顿了顿之后才道:“没有难过。”却也没有从孟洲肩膀上离开。 孟洲没有低头看祁宜年,指尖却准确地在他的眼角点了点,“你这里都红了。” 祁宜年怔了怔,本能反驳道:“是沙子” “不是沙子,”孟洲没等祁宜年说完就压下他的话,“相同的借口不要说第二遍,我又不是傻子。” 祁宜年张开的嘴慢慢合上,良久,他伸出手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山风吹过野桃花树,粉色的花瓣在曲折的山道上铺了一层。 祁宜年提起竹筐,和孟洲一起下山。 路上,他主动和孟洲提起这个话题,“里面躺的人是我外公。” 孟洲握着祁宜年的手紧了紧他以祁宜年眼睛肿了,怕在山路上摔了为由,非要牵着手走。 在现世里,祁宜年从没有和孟洲提过他外公已经离开的事。 之前孟洲回孟家主宅,去他爷爷书房里偷观音木雕像、溜过客厅的时候,偷听到一耳朵祁宜年和他爷爷谈论他外公的事。 祁宜年说他外公在乡下生活的很好,他爷爷和祁宜年外公是战友,还说有机会要去乡下看老朋友,祁宜年应了。 其实那个时候外公就已经不在了吧。祁宜年为了不让他爷爷伤心,还要装作外公还在的样子安慰老人。 清风沉默地吹拂过山间,孟洲突然开口道:“你以后都不会孤独的。” 孟洲停下步伐,转过身,他走在祁宜年前面,又是下山的路,这样站着的时候就比祁宜年矮一些,他仰头望着祁宜年的眼睛,阳光从祁宜年的背后覆盖过来,孟洲看着他老婆笑着道: “因为你以后会遇到我。” 祁宜年在暗房中洗照片。胶卷照片是他外公的爱好,他常年跟在对方身边,也喜欢上了这种特别的拍照方式。 胶卷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一种特别的颗粒感和氛围感,人物被框在里面就成为故事。 祁宜年从显影液里取出放大的照片,仔细水洗过一遍,放入定影液中,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面容安静而又专注,带着能让人跟着一起平静下来的魔力。 半小时后,图像完美显影,五寸的照片里,眉目俊朗的男人站在春天的桃花瓣里,在不经意间被相机捕捉下这一个画面,眼睛里还带着惊诧的意味。 祁宜年不知道的是,孟洲不是突然被拍照而惊诧,是看见少年时的祁宜年而惊诧。 洗胶卷是时间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早上扫墓回来后,祁宜年就投入了这项工作。 现在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和孟洲要离开,现在也应该出发了。 而门外,系统在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催促孟洲。 “快点,祖宗,我同事快来了。” “呜呜呜它要来了它带着检查令走来了。” “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你上啊!推门进去,强吻他!让他说我愿意!” 然而孟洲把系统的话当耳旁风,八风不动地等在原地。孟洲却还记得祁宜年进去时的叮嘱不要打扰他,他需要安静,两个小时后就出来。 孟洲就这样在门外等着祁宜年。 不过系统也就嘴上叭叭,毕竟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不急又不行。 于是一个小时以来,系统焦急的催促声一直不停地响在孟洲耳边。 终于,紧闭的竹门支呀一声一声打开,祁宜年从里面走出来,又很快把门闭上,暗房需要一直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光线会破坏里面的一些东西。 祁宜年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外的孟洲,他弯了弯眼睛,“一直等在这里?” 孟洲对他老婆点了点头。 系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不停,声音却突然变成严肃的急切,“另一个系统已经到了,我的防火墙顶多能再支撑三十秒。” 祁宜年递给孟洲那张洗好的照片,孟洲看到照片上站在村口老桃花树下的自己,突然笑了。 原来缘分从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就注定好了。 耳边出现系统的倒计时,“十、九……” 孟洲:“?不是三十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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