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垂下眼睛,忍住没回头。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声音,一个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啊。”牧长觉的声音充满遗憾,“燕教授的记性怎么这么不好,嗯?”燕知轻声催促了一下前台,“你好,请问办好了吗?”八点钟的会议,他打出来十五分钟提前量,现在已经消耗了一半。前台的目光正在燕知和他身后逡巡,眼神都有点飘。听见提醒,姑娘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哦哦,马上就好,不好意思。”“燕教授,燕老师。”一双正在系袖扣的手出现在燕知视线里,牧长觉不慌不忙地低声陈述:“昨天晚上你可没这么冷淡。”一如往常,燕知不做出任何反应。声音、影像,甚至气味、触觉,大部分时候他都可以妥善地忽视。幻觉好像一部他自导自演的电影,不必担心有其他观众。“一开始你说你喝多了难受让我给你揉揉,到中间你说太累了要喝水但自己不能端,再后面你说趴着不舒服还是想看见我的脸。”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关切:“燕教授,你教我教得很认真啊,手把手地告诉我怎么做……效率最高、最出成果。”燕知的耳缘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稍微吞咽了一下,依旧强装镇定等着前台办退房。他从来不知道退房这么复杂。牧长觉贴着燕知耳边,语气好像在描述窗外的天气一样平淡:“你问我是没吃饭还是舍不得用力,问我还能不能握得更紧,让我别松开。”他把袖口理好,“啊,还有。你一会儿说受不了憋不住了要去厕所,一会儿又不肯去厕所还问能不能快点儿,结果大半夜的弄得咱俩没地儿睡,还得换一个房间……”“够了。”燕知实在没忍住,极轻地偏头低斥了一声。他掩饰着清了清嗓子,继续好脾气地红着脸问前台:“你好,请问为什么需要这么久?”前台姑娘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双颊通红,但嘴角似乎有些噙不住的笑意。她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两个房间的押金都已经退还到牧先生的信用卡里了。”有那么三十秒,燕知站着一动没动。再多耽误两分钟,他的会议可能就要迟到了。“成瘾,”燕知平静地看着屏幕,“区别于一般关联性学习的古典制约。成瘾者为了获得目标奖励,往往愿意承担不同程度的惩罚和后果。”他的三面显示器上一共有十二位报告学者和三百四十二名参会同行。所有人都在专注地观看他所分享的演示文稿。距离显示器背面一米半的地方,放着燕知办公室的沙发。最老式的棕色人造皮革沙发,是从办公室上一任的主人陈老院士那传承过来的,有些边角的表皮已经有些粉碎剥落了。旧沙发上的人一袭扎眼的正装,格格不入地端坐。镶缎戗驳领西服搭配双排云母扣马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顶。枪色镂空牛津鞋纤尘不染,映着办公室屋顶棋盘状的灯饰。和早上不一样,牧长觉脸上已经全无倦色,利落的下颌线上也干干净净。他坐在沙发上,正饶有兴致地听着燕知做线上报告。一边听,牧长觉一边无声地把玩着一条手打领结。两三指宽的星光色丝带被他绕在手腕上又松开,显露出两端皱皱巴巴的细褶。就好像这条丝带除了被绑成领结,还曾被派做其他难以言喻的用途。“而我们实验室主要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关于酒精和其他限制类物质成瘾的神经环路机制。”燕知说着,目光微微抬起一点又垂下,像是蜻蜓点水。他记得这条领结绑带,也知道它为什么像现在这样皱皱巴巴。昨天晚上,他的双手被这条领结拘着,又被另一双手压过头顶。只要他转动手腕,就能感觉到丝绸质地的细微摩擦,有些热辣辣的刺痛。他皱着眉命令,“牧长觉,放开我,现在。”他说的话,眼前这个人必须照做。到现在,燕知都好像还能看见自己在鱼缸壁面上的倒影。他的胸腔因为呼吸急促地上下起伏,肋骨在腹部留下忽深忽浅的阴影。细小的热带鱼静谧地游动,流星一样划过他绯红的双颊和湿润明亮的眼睛。面对着硕大的鱼缸,昨晚就像和现在一样。他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但燕知当时却全无羞耻心。他满脑子都是他立刻需要自己的手。他昏昏沉沉地寻求解脱。当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做不了幻象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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