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问他:“你会骑马?”周嬴被冒犯似的瞪大眼睛:“当然,我从小就骑马,我骑马带着你跑都没问题。”我嗤笑一声,刚想嘲讽他,突然意识到我的排骨熟了。赶忙灭了火,我夹起一个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周嬴探过头来,张开嘴巴,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态等着我投喂。镜头前,我也只能配合地夹起一块排骨,喂给他。周嬴吃得很香,眉间舒展,腮帮子鼓鼓的,他歪着头,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做好饭,晚会就开始了,大家先是做了几个小游戏热场,接着就是观看节目。所有出场的节目中,蒋云飞的古琴独奏尤其出彩。他一身白衣,束发而坐,行云流水地弹奏了一曲“华胥引”,把本就清冷的气质衬得更加欺霜赛雪。他的真实人气并不如我,却能背靠资本,压我一头。我垂下眼,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我的表演,要更突出一些才行,这个风头,不能让他独占了。我们的节目在后半程,为了穿衣服好看,我一直不敢多吃,只草草垫了垫肚子。晚会导演看了我们的造型,把我最外面的那件纱衫换成了颜色相近,质地稍微厚一点的桑蚕丝。“太薄太透了,我怕不让播。”导演如是说。齐姐很是不满,和导演争了很久,最终也没争过。“真不知道哪里透了,那叫性感!”齐姐黑着脸说道:“男生光膀子都能播!真是无语了。”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比起我的造型,最重要的当然是节目完整平稳的播出,不要出现舆论灾难。万一被观众攻击“色情”,“性暗示”之类的,别说导演了,我也完蛋。还是稳妥一些好。为了安慰齐姐,我披着那件新罩衫转了一圈,佯装惊喜道:“姐姐你看这上面有金色的牡丹云纹!好富贵啊!”齐姐被我逗笑了,也点头附和道:“公主嘛,本来就是金枝玉叶。”我满脸忧伤地说:“我是个除了金钱和权势一无所有的,年轻貌美的公主。”齐姐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就大笑起来。我化好妆,又背了会台词,商导便过来叫,说该我们上场了。第一幕是我独自和扮演劫匪的几个工作人员对峙。我刚一出来,本来嘈杂的帐篷突然安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拎着裙子走上台。观众们愣了几秒,像是突然认出我一般,倏然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哄闹声。口哨声,起哄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洪亮又壮烈,在这浑厚又嘹亮的交响乐中,还隐隐混杂着刻意压低的脏话。我耳朵被声浪震得嗡嗡响,勉强听到混乱中有人在惊叹:“我草!是纪戎冰啊!卧槽绝了啊!”,“好漂亮啊”,还有人半开玩笑道:“我也想做驸马”我定定神,心道,做都做了,所幸大大方方,扮演好这个任性的公主,尽情过一把权贵瘾。脸上泛起浅浅地微笑,我矜持又高贵地对他们点点头。哄闹声,口哨声更响了,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向我招手,好多人大声喊道:“公主!公主吉祥!”,“公主!看这儿!!”,“公主抛绣球抛绣球!!”观众反应不错,我心满意足,下面就该入戏了。眨巴着眼睛四处瞧,我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因为好奇心偷偷跑出来玩耍的任性公主。工作人员扮演的蒙面劫匪突然出现,上来就要劫财劫色。我佯装无助地一步步后退,然后,苏玉臣出场了。他方巾长衫,作书生打扮,风流又俊美,他一出来,众人便连连喝彩。苏玉臣拿出一把拢住的折扇,先是虚晃一枪,接着便向劫匪的脸上重重一刺,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击倒在地。他身型挺拔,神态从容自若,一招一式间,力量收缩自如,行云流水又充满张力,颇有美感,一派古典侠士的味道。短短几招,就让几乎所有观众都站起身,大声地喝彩鼓掌。苏玉臣在欢呼声中扶住我,清凌凌的桃花眼深情地望向我,低声道:“姑娘,你没事吧?”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那张俊脸,笑嘻嘻地说道:“多谢侠士相救,敢问大侠姓甚名谁啊?”苏玉臣规规矩矩地给我行了礼道:“在下许安,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哦”我转转眼珠,厚脸皮地笑了:“原来是许哥哥。”我这豁出脸皮的“许哥哥”,引得观众一阵大笑。苏玉臣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极力压着笑意,他甚至都不敢与我对视,目光只微微垂在我的嘴唇处,规规矩矩地念台词道:“姑娘,你家在何处?山里危险,我送你回去吧。”“哦?”我挑眉道:“你这么想去我家里,是想向我爹提亲吗?”苏玉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赶忙道:“我”“我同意了!”我在所有人的哄笑声中大声说道:“我同意这门亲事了!你也不用向我爹提亲,把我送到县衙就行了。”许安是个书生,虽然家里已有妻室,按理说应当拒绝,但他考虑到这姑娘孤身一人遭遇劫匪,又被营救,情绪大起大落,一时激动对救了自己的人产生依赖也情有可原,若是当面直接拒绝了,姑娘家脸皮薄反而不美,反正他不去提亲,这姑娘总不能强行嫁给他吧?这样想着,他便没有第一时间解释清楚,只想着把姑娘送回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时间一长,姑娘估计也就忘了。许安这人相貌俊美,风度翩翩,一路陪伴公主闲谈说笑,引得公主一颗心都栓在了他身上。到了县衙附近,我便对苏玉臣说道:“就送到这儿吧,你要好好准备考试,要是考中了,我就来迎娶你!”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大摇大摆地退场了。第二幕便是许安被点了探花,公主向皇帝求来了赐婚圣旨,亲自去找他。我带着我的两个护卫对,就是阎鸣城和燕霖,不知道他俩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是成功当上了我的亲卫,跟着我一起来砸场子,不对,来抢老公,也不对,来宣旨了。“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许安家里,阎鸣城给我摆了椅子,我趾高气昂地坐下,燕霖便对着苏玉臣宣读了圣旨。苏玉臣听了大惊失色,赶忙表明自己已有妻室,和公主是误会云云。我听了瞬间火起,勃然变色,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许安!你已有妻子当日为何不说!是诚心愚弄本宫,愚弄皇室吗?!”大概是我嗓门太大,脸色又太难看,我骂完那句,所有观众都不敢出声,帐篷里安静得吓人。苏玉臣也吓了一跳。我平时和他们排练,感情并不像现在这样充沛,今晚大概受了蒋云飞的刺激,加上装扮全乎了,我便对着镜子看了好久,努力让自己入戏,结果还真有效,我现在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个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的公主。苏玉臣赶忙垂下头,嘴里不停说着求饶的话,就是不松口接旨。我眯起眼睛,打断他道:“你说你有妻室,你妻子呢?叫出来。”苏玉臣脸色一白,轻声道:“内子胆小,身体不好,平日不出门走动,恐怕会冲撞了公主。”他神色哀伤,双目含情,我亦是被他的神色感动,心里发酸。但很快,这份心酸就变成了愤怒,他只顾着心疼他的妻子,我岂不是成了小丑了?我顺手抄起手边的茶盏,毫不犹豫地砸向他。虽然演练了很多次,那茶盏仍然稍微歪了一点,本来应该落到地上,却不巧重重砸到了苏玉臣腿上。我心里一紧,却见苏玉臣苍白着脸,微低着头,敛眉垂眼,把一个默默承受侮辱的平民百姓演得惟妙惟肖。我心中暗叹,苏玉臣的天赋果然在演戏。阎鸣城见我发怒,立刻高声道:“来人,把刘小茹押上来!”于是,第一幕的“劫匪”,也就是此时的“护卫”,依旧蒙着面,把周嬴押了上来。周嬴穿着裙子,黑着脸,跟着护卫走了上来。他一出来,本来有些窒息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哄笑声重新将气氛烘托得热热闹闹。观众们纷纷起哄叫他“刘小茹!”,“刘小姐!!”,“小茹好可爱啊!”与我不同,周嬴始终无法大方接受这个身份,此时被闹,他更是冰寒了脸,勉强压抑着怒色。我努力忍住笑,定定神,轻蔑地说道:“你就是刘小茹?见了本宫怎么不请安?”燕霖会意,立刻提剑对准她道:“还不给公主请安?”周嬴瞪了我一眼,高傲地说道:“我不给夺人夫君的坏人请安!”他双眼瞪得圆圆的,斜睨着我,下巴高高扬着,神色非常傲娇,我心里不得不重新默念五百次“周嬴是个小畜生,周嬴不是刘小茹”,才勉强压制住心里那股觉得他可爱的诡异念头。燕霖剑身一动,直接就要刺向他,我赶忙制止道:“燕霖!”燕霖便收回剑,安静地走回到我身边。我眯起眼睛,懒洋洋地说道:“我也不和你废话了,父皇已经下旨,许安从此就是本宫的驸马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今日收拾好东西,带着休书离开吧。”周嬴立刻对我怒目而视,高声道:“公主就可以随便夺人夫君吗?我夫君娶我在前,你凭什么让他休了我?”在一片笑声中,他脸颊红红的,说不好是演的,还是气的。我冷笑一声道:“你要怪就怪许安吧!”说罢,我瞥了一眼苏玉臣道:“驸马,你和她说。”苏玉臣默默看向周嬴,开始和他解释当初的误会,我能感觉出来,他俩对视的每一秒钟,都是对他们演技和克制力的极度考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我兴致勃勃地观赏他俩对戏。出乎我意料的,苏玉臣台词念得很顺利,我又仔细瞧了瞧,方看出些不对。苏玉臣的双眼好像是聚焦在周嬴眼睛上,又好像不是,准确来说,他的目光透过周嬴,望向一片虚无的空间。周嬴也是如此。这大概是他俩默默达成的默契。可能对他们来说,与空气对戏都比和彼此对戏要好一点。我看得索然无味,不觉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倚在扶手上,不耐烦道:“说完了没有,赶紧把圣旨接了,我父皇要是知道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我故意把“掉脑袋”这几个字说得漫不经心,活脱脱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飞扬跋扈的公主。他俩见我终于念出了这句台词,都松了一口气,赶紧放开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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