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在京城吃不着鱼。没进宫的时候,鲜鱼贵,家里除了待客,平时是不吃的。进了宫,虽然没饿着,可是精贵的菜肴当然也没福吃着。
阿福正要说话,来人禀报三公主来了。
不等阿福迎出去,李馨已经进来了。她笑容明艳,午后闷热,只穿着绢衣薄裙,轻盈的一层蝉翼纱披在身上,窕窈动人,看起来风大一些就能吹走似的。
&ldo;见过公主。&rdo;
&ldo;啊,别多礼。&rdo;李馨伸手扶住她:&ldo;你现在还是新人呢,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咦?这会儿不晌不夜的,他怎么睡上了?&rdo;
阿福说:&ldo;请公主这边坐吧,殿下他也睡了一会儿,快该醒了。&rdo;
宫女捧茶过来,阿福吩咐她切了冰镇的瓜来。李馨摇手说不用:&ldo;我才吃了来的,喝口水就行。&rdo;又问她:&ldo;我刚进来时听到在说什么厨房不厨房的?&rdo;
阿福点头:&ldo;是,今天有鱼,我正想着一会儿去看看,怎么吃合适。&rdo;
李馨来了精神:&ldo;极好,我也喜欢吃鱼的。你这是……&rdo;她笑着说:&ldo;要洗手做羹汤啊?你这人能干,厨艺想来也好。我今天算来着了,回来我不走了,哺食就在这用,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rdo;
阿福谦虚一句:&ldo;只会做粗茶淡饭,恐怕不合公主的口味。&rdo;
&ldo;嗳,合不合我的没关系,合上哥哥的就行。&rdo;李馨推她快去:&ldo;我就坐这儿等着了。&rdo;
李固声音在内室问:&ldo;等什么?&rdo;
他新睡刚醒,声音有点低沉。
阿福还没说话,李馨抢着说:&ldo;朱娘子说,要下厨做羹汤呢。&rdo;
李固披着件天青纱袍,也没穿鞋,踏着双木屐出来,脚下&ldo;咯嗒咯嗒&rdo;的响:&ldo;下厨?阿福你还会做厨活?&rdo;
阿福觉得好笑:&ldo;女孩子在家哪有不学下厨的?&rdo;话刚说完就想起阿喜烧的那惨不忍睹的饭……
好吧,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厨的。阿喜怕弄粗了手,熏黑了脸,油烟气沾上头发,拿菜刀都不肯握实,三个手指头捏着刀柄,切一根萝卜倒比阿福绣一朵花还费难。
李固的神情又惊又喜又期待,加上李馨撺掇,阿福换了件衣裳就往小厨房去,李固李馨两个人跟要看什么西洋景似的跟着,不过到了小厨房外头,到底还是给拦在外头了,小厨房管事儿的只是让人去问一声贵人想怎么吃鱼,想不到把贵人招到这里来了。阿福转过身,旁边的粗使宫女拿了干净围裙替她系上,阿福用布帕将头发裹起来,扎了个结,系的结结实实的。
&ldo;你们二位就回去吧。&rdo;阿福一边拢袖子一边说:&ldo;一来这里火烧油煎的,二来,你们先不要看,等我把饭菜端去了,那方才觉得惊喜不是?&rdo;
李馨点头说:&ldo;有道理。&rdo;
到底把他们劝走了。
阿福可有好久没下过厨了,小厨房里的家伙锅灶也不熟。粗粗看一眼,只觉得这里收拾的倒很干净。
&ldo;把鱼捞出来吧。&rdo;
这个是正头戏,先料理了它再说。
到了用哺食的钟点,李固和李馨两人都有点坐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一声:&ldo;传膳。&rdo;两个人急匆匆就先入座了。阿福换了衣裳,又整了整头发,领着人送饭菜进来。
凉拌小菜固然可口,两个人却都在等热菜端上来。
烩三鲜,青沫煎腰花,香叶鸡,就着新米饭,饭粒晶莹的都透出一股玉青的水色来,热气腾腾的香,那是夏末秋初一片稻花的香气。
接着便是今天的鱼。金丝鱼丸,鱼皮卷菜芯,最后是一道鱼头汤。
金丝鱼丸吃起来清润柔腻,鱼皮卷儿有一种脆脆的口感,鱼头汤烧的极鲜,一点腥味儿也尝不出来。因为李馨在,阿福没有坐下吃饭,只是站在李固身旁替他挟菜盛汤。最后三样菜本来量也不多,被两个人吃的盘底空空,汤喝的一滴不剩,三公主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ldo;糟,肚子盛不下了,好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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