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王将铸无射而为之大林[1]。
周景王二十三年,景王为了铸造无射乐钟而打算先铸造一个大的低音林钟。
[1]无射:古代十二音律之一,此指能发出这一声音的乐钟。大林:指低音的林钟乐钟。
单穆公曰:“不可。作重币以绝民资,又铸大钟以鲜其继。
单穆公说:“这可不行啊。铸造大钱已经夺去了民众的资财,如今又要铸造大钟来加重民众新的负担。
若积聚既丧,又鲜其继,生何以殖?
如果民众的积蓄又被夺走,又要加重他们的负担,他们如何生存下去呢?
且夫钟不过以动声,若无射有林,耳弗及也。
乐钟不过是用来奏乐的,如果无射按大林钟那样铸造,耳朵就无法听到美妙的乐声。
夫钟声以为耳也,耳所不及,非钟声也。犹目所不见,不可以为目也。
“乐音不过是为了让耳朵能听见,美物不过是为了让眼睛能看到。
如果乐音听起来震耳欲聋,美物看起来眼花缭乱,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呢?
钟声是为了让耳朵来听的,耳朵听不见,就不算钟声了。犹如用眼睛去看东西却看不清楚,就不能硬让眼睛去看。
夫目之察度也,不过步武尺寸之间[2];
[2]步武:古代称半步为武,此指距离不远。
眼睛所能观察清楚的范围,不过几尺之间;
其察色也,不过墨丈寻常之间[3]。
眼睛所能分辨的颜色,也不过一两丈的距离。
[3]墨丈寻常:古代称半丈为墨,两寻(八尺为寻)为常。
耳之察和也,在清浊之间[4];其察清浊也,不过一人之所胜。
耳朵所能察明的和声,在清音与浊音之间;其所能分辨的清、浊之音,不超过个人的能力所及。
[4]清浊:此指音声的高低。
是故先王之制钟也,大不出钧,重不过石[5]。
所以先王铸造乐钟,大小不超过乐音的标准,重量不超过一百二十斤。
[5]钧:指乐音的标准。石:古代以120斤为一石。
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故圣人慎之。
音律、长度、容量、重量都因此而确定,锱铢分寸、斤两丈尺的单位都由此产生。所以,圣人对此十分慎重。
今王作钟也,听之弗及,比之不度,钟声不可以知和,制度不可以出节,无益于乐而鲜民财,将焉用之!”
如今陛下所铸造的钟,耳朵无法听到声音,大小也不符合规制,耳朵无法听到和声,大小不符合标准,既然无益于奏乐又浪费民众财力,那有什么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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