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臣猝然睁眼。
马车飞驰,木轮外裹了层青铜,行驶时轰轰阗阗,在静夜中极为响亮。
云雪臣躺在马车内的被褥里,这里头虽温暖如春,可他的眉眼居然覆盖着一层薄霜。他定定地盯着摇曳的烛火,看投在车壁的两条人影,想着方才的梦,脑海里忽然就浮起一句“抱膝灯前影伴身”,他嘴唇微动,声不可闻将这一句念了出来。
邯郸驿里逢冬至,抱膝灯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白陵此时坐在军帐里,外头是茫茫风雪,他会想什么呢?转念一想,白陵远在边关,他于白陵而言才是那个家中深夜抱膝坐的人。
...兴许真的太冷了,他居然软弱的妄想凭借梦里白陵一个拥抱充当慰藉。可白陵无数次与冰冷的死亡和刀剑擦肩,又该向谁讨慰藉去呢?云雪臣在这个中毒醒转的夜里,陡然惊觉,他从前待白陵何其苛刻。
他心头不好受,抬手想拂开身上的大被,可他此时寒毒缠绵入骨,整个人被一张棉被的重量镇压。低矮的榻挨着马车一壁,只容一人躺卧,小窗开在一旁桌案之侧,被皮毡帘严严实实地盖住,一丝风也钻不进来。
如此细微的声响,本应惊不起半点动静。
却令坐在小案旁撑着手打瞌睡的孙端己蓦地惊醒,他一回头,见云雪臣半开的眼睛中倒映着两点烛光,下一刻,孙端己几乎是扑通一声跪下去的,他握住云雪臣的手,劫后余生般道:“我的祖宗,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大夫说你今夜要是再不醒,这辈子都不会再醒了...”
云雪臣虚弱地扯了一下嘴角,气息微弱道:“此举险甚...幸有卿不负我意...”
“姓云的,小爷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你合谋了。”孙端己另一只手捂着心口,一脸木然地说。
“太子殿下身有三劫,此乃第二劫。看来是安然渡过了。”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云雪臣躺在矮榻上,勉强抬头看了看人,倒是怔了一瞬,“你是何人?”紧接着他又看向孙端己,神情颇为意味深长。
“草民张弈乾,参见殿下。”张弈乾一身道袍仿佛能乘风仙去,他正了正衣冠,不由分说向云雪臣一跪,盯着云雪臣的眼睛认真道:“殿下,我是来帮您的,请您不必怀疑。天下生民的安危,尽在您仁心慈怀中。”
孙端己有几分惊讶,张弈乾为人处世不能说高傲,至少这些日子来他还从未见过张弈乾向谁显露敬佩之色。这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什么?
云雪臣初醒,身体虚弱,说几句话便续不上气,他双眼又阖上了,气息时断时续地问:“..不问你..如何跟来的,孙骈信..你,孤便信你。今..日什么时月?”
孙端己为云雪臣无来由的信任,心中大为感动,不与他置气了,叹息道:“十月初十,我们正在前往坤州的路上。再有两日玄天教徒便要集结坤州拜见圣主,幸好赶得及,你这回当真要吓得我犯心疾...”
“殿下,恕我直言,”张弈乾忽然忧心忡忡道:“殿下身份贵重,张听乾有几分本事,他夜观天象,便知道我们要来。如此贸然,与自投罗网无异。”
云雪臣手指一动,抬臂摸索着脖颈。
“你找何物?”孙端己忽然苦笑道:“雪臣,你还不知道,如今你已经是入了坟的昭恭太子,你生前之物,我一件也不敢带。”
云雪臣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微笑,他从脖颈里扯出一枚锦囊,吩咐孙端己打开。
孙端己捏起来,察觉其中发沉手感,提着一角倒出来,咋舌问:“这什么东——”
率先倒出来的是两绺编在一起的头发,只要他这对招子还没瞎,大致能猜出来另一缕的主人是那个姓白的。
紧跟着落下来的是一粒夜明珠。
最后倒出来的是一枚巴掌大的油纸包,上面朱砂落款,写了个“江道长”,能被云雪臣称一声江道长,只有自驾鹤西去的江延儒。
孙端己手指一抖,没敢妄动。
云雪臣半晌不说话,攒了些许力气道:“我如今才明白,明白江道长算无遗策,他命荀奉以青牛山秘法炼制尸骨,道长一身骨头都在这了。将他埋在五星聚奎之地,前星*就会销声匿迹,三年前,他就知道今日的局面。”
“同为修道者,弈乾道长想来会用,我再睡一会,到坤州地界再叫我。”他强撑着说完,片刻便昏睡不醒。
“世上竟有此奇人?”孙端己目瞪口呆。
张弈乾目露悲意,虔敬接过,“江道长生前救人无数,百姓立生祠祀之...粉身碎骨如何,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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