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便觉陆生又僵硬了几分。“床太小了,你的脚又受了伤,若是夜里碰着怕是不好。”姜离觉得这些不过是陆生拿来搪塞她的借口。“床榻虽小,挤下两个人还是够的,何况我伤得是右脚,你睡在外侧,碰不着。”说罢,不容他拒绝,往里挪了挪,将外侧的位置让了出来:“时候不早了,快歇息罢。”陆生无法,只得依言在床沿坐下。“还傻愣着作甚,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快些躺下。”姜离如此劝道,手下使劲,不由分说便将人拽至跟前,止不住地笑道:“你这副模样,倒显得我像个逼良为娼的山野土匪。”她是惯会用比喻的。陆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扯过被子,将两人盖起,闷声道:“我瞧你是不困了。”不算厚重的被子落在身上,罩下独属于二人的狭小空间,说话间,细微的颤动随着床板传至另一人身上。姜离慢慢止了笑意。他们不是没有相拥而眠过,可如今挤在一张床上,与那夜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心潮起伏间,将手探进被子里,摸索片刻,擒住那只宽大温热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于黑暗中比了一番大小。柔软的指腹轻轻捏着微微凸起的指骨,漾开阵阵郁热,手掌的主人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想要从中挣脱出去,忍耐许久,抵着指缝轻轻回握,十指相扣。那手终于老实了。姜离缓缓翻过身,黑暗之中,双眸恍若两颗寒凉的星子,唇角噙笑,埋首抵在他衣服的前襟,轻轻蹭了蹭,心满意足道:“睡吧。”“嗯。”陆生应了一声,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鼻端,女子柔软的身体缩进怀中,像一团火焰,温热向四肢百骸蔓延,引得人耳尖发烫。须臾间,呼吸都成了困难。长夜漫漫,夜不成寐。-接连几日的好天气,惠风和畅,阳光烘烤着脊背,熨得满身舒畅,姜离留在驻地,闲来无事,给蛐蛐编草笼子玩儿。这手艺还是她缠着陆生教的,一摞碧绿的灯芯草,缠绕指尖,重复压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只小巧的笼子便自手心诞生。姜离兀自欣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后,放置一旁,这才拿起剩下的灯心草,继续编织下一个。如此重复,待编织到第四只草笼子时,远处倏地响起“踏踏”的马蹄声。姜离愕然抬头。有人骑马直冲营地。远远地,便有带刀侍卫围了上去,前头乱作一团,隔得远,姜离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那人高声喊道:“微臣求见陛下!”又是一番骚乱,侍卫散开,让出一条道来,那人翻身下马,踉跄着直奔高耸的看城。这场短暂的插曲并未停歇,申时,有内官匆匆往林子里去了,与之同行的,还有一队驻扎在营地的御林军。心中正不安,忽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不远处走来。“先进帐。”只说了三个字,姜离便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被搀扶着进了帐篷,姜离方开口询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的那般骚乱?”见人在凳子上坐定,陆生松开手,站直了身提起桌案上的茶壶,替她倒了杯茶:“的确是出了事。”姜离愣怔地接过茶杯,只听陆生轻声道:“太子不见了。”秋狝不过第四日,围猎的队伍便出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子的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狂地驮着人在林中狂奔,随从追赶不上,竟将太子跟丢了。官家接到消息时正在看城观望,闻言面色阴沉,思考良久,终于下了命令:秋狝继续,只派了一队人马进林中搜寻。“官家丢了儿子,这么平静啊?”姜离痴痴出声。好歹是亲生骨肉,甚至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就这么草率对待么?陆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姜离自知失言,下意识捂住嘴往门边瞧去,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都说帝王薄情,原来并非是话本里胡乱捏造,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范例。她冷不丁地想起御花园赏花那日,皇帝老儿光是听见七皇子朱玉覃落水一事,脸上便血色全无,险些晕过去,那时的紧张与心痛可是装不出来的。怎的如今换到了太子身上,就变了一个人了似的?思绪飘忽间,陆生低声道:“临行前,马倌都会一一检查,确保马匹健康,太子的马更是精挑细选的汗血宝马,亦是太子的惯用坐骑,好端端的,怎会发狂?”“许是遭人设计了呢。”姜离垂下手,推测道:“你想啊,这马不是王爷的,亦不是将军的,偏偏是太子殿下的,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在傍晚时分发疯,这也太有针对性了。”秋季本就天暗得快,一旦到了晚上,林子里便成了野兽的天下,太子孤身进入密林,怕是凶多吉少。怎么看都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就怕是有人想取他的性命。此结论一出,姜离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张淡眉细眼,面白如敷粉的圆脸盘来。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最终与陆生的目光撞在一处。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生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证据,眼下还无法下定论。”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盼着太子安然无恙地归来。知晓故事结局的姜离自是不担心的。她知道太子不仅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最后顺利地替代了他的老子,成为了下一任帝王。任凭冯娄如何作妖,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然而,这些话她暂时还不能说与陆生听。-太子失踪后的第二日,林中终于传来消息,有侍卫寻到了太子射出的箭,箭头沾了血迹和野兽的毛发,想来太子应是安然无恙。得到消息的庆文帝松了一口气,命属下继续寻找。天色渐沉,另一人却慌慌张张闯入营地,将寻到的物件递与官家。那是一件血衣。质地上乘,隐约可见其上的四爪翻飞的蟒纹。乃太子血衣。一日之内,两条消息接连传进庆文帝耳中,官家面色苍白,好似精疲力尽,只朝侍卫挥了挥手,吩咐道:“继续找。”见状,随从侍奉的冯娄躬下脊背,声音微颤:“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安然归来!”底下亦跪倒了一片。庆文帝抬手掐着眉心,难掩疲态:“希望如此。”于无人窥见处,冯娄原本低垂的嘴角正一点一点扬起。我的太子爷,在那遍布野兽的林子里,流血可是大忌啊。-五日秋狝已超了两日,庆文帝依旧没有要拔营的意思,众人心灰意冷之际,太子朱玉晟自个儿争气,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听说叫人发现之际,浑身遍布血迹,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好皮,见到了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营地门口,叫几个内侍抬进了帐篷里。听到消息的庆文帝终于重燃父爱,大手一挥,招致全营的御医,为其诊治。最终得出诊断——太子所受皆为皮外伤,只因竭力才会晕倒。“是以,只需养上两日,便可大好。”陆生坐于帐中,转述方才的见闻。这事倒是在姜离的意料之中,闻言,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思及那匹受了惊吓的马匹,姜离忍不住问道:“听说太子的马先跑了回来,可有发现异样?”“随行御医说是马或许是吃了毒草,诱发癫狂之症,这才将太子殿下带进丛林之中。”陆生道:“所幸殿下的马术扎实,滚进了灌木丛中,没有摔到要紧部位。”后面的几日过得如何艰难,太子并未赘述,想来是在官家面前要强,不愿倾诉苦楚,庆文帝亦心领神会,闭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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