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新太子大婚是近来轰动长安的一件大事。便是长安城里,谁人不知道将来的一国之君就是曾经的楚王,他在短时间内削弱了世家门阀的势力,削减掉他们的田地,罢免了部分世家出身的官吏,增开科举,精简六部。
他的手段雷厉风行,几乎是立刻就把局势稳定下来。还有一些世家出身的大员想要阳奉阴违,拖延时间,闹得最凶的那些立刻就被论罪流放,从重处罚,最后也没有人敢再出声了。
婚礼是由礼部操持,典礼是按照西唐惯例的礼法来办,但去掉了许多能够让各级官员从中抽取油水的步骤,并且在婚礼之前颁下减轻赋税的政策。一时间,不但是李毓得了民心,就连楚昭华也连带沾光。
婚礼当日,天都没亮,她便被宫里的教礼女官叫醒,然后沐浴净面、更衣梳妆。按照西唐的风俗,新嫁娘出门是要由新娘的兄弟把人背出,新娘的足部不能沾地。裴潇身体有残疾,她本以为会是二房三房的长子来背。结果一走出房门,就看见了穿着深红色长袍的裴潇,他笑意盈盈地看她,慢慢地背过身:“我同父亲争取了,由我来背你出阁。”
他们虽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可看五官并不太相像。裴潇轮廓似裴相,而五官更似其母,眉清目秀,看上去颇为斯文。而楚昭华乌发雪肤,一看就和南诏皇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和裴潇并不亲近,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可和楚云侑却是经历过宫变生死,他们曾经无限靠近,最后却又背道而驰,他变得更加深沉冷酷,更像一位帝王,而她却觉得自己始终还是那个孤女。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本就不是变化,而是当你身边的人早已面目全非,你却还是当初模样。
她不觉得是她错了,又或者是楚云侑错了,他们只是立场不同,还有经历不同。她早已过了会被世事磋磨的时光,现在她只会原地停步,看着旁人的变化,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的来来去去,从并肩而行到擦身而过。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世上或许只有李毓才能理解她的心境。
她小心地趴伏在裴潇的背上,有点担心把这个文弱的男子给压坏了。裴潇托住她的双膝,将她稳稳地背在自己背上,又缓步往裴府外走。从她的院子走到裴府的正门,是一段很长的路,他的腿脚有残疾,走不快,永远只能跛足而行,可他却走得很稳。
“放心,我会好好地把你背到门口。”中途让新娘落地是不吉利的,他走得特别小心,可这样也会很累,“就算你嫁出去了,我和父亲将来还是你的后盾,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便告诉我们。当然太子殿下是真心待你,将来也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楚昭华蒙着喜帕,看不见他的状况,只是听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喘了,便笑道:“好,我会时常回家来看看的。”
这句话只是一句空话,将来的日日夜夜,她大多都只能待在宫中。可是裴潇却笑了:“好啊,父亲和……我都会时时盼望你回来。”
这段路很长,却又很短,他们很快便走到了裴府的正门口。李毓穿着大红的喜袍,站在门口,正和裴相说着话,见到他们出来,眼睛便是一亮,疾步来到裴潇面前:“辛苦兄长。”他伸手接过裴潇背上的人,直接打横抱起,随行的教礼女官想要阻止,最后还是没吭声。
李毓抱着她,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你是想坐轿子,还是骑马?”
楚昭华想了一想,问:“我可以把喜帕取下来吗?”
李毓还没回答,教礼女官终于按捺不住了:“殿下,不可如此,礼不可废啊!”本来新娘应该由娘家的兄弟背进轿子才算出阁,结果被李毓接了人过来,但这还不算太出格,可是现在竟然连喜帕都想取下来了,那就说不过去了。
李毓大笑:“你看,礼数不可废,不如再忍忍?”
站在门口送进的裴家人都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原本以为李毓放弃和萧家的联姻而就他们裴家,是出于利益的牵扯,裴家各房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等楚昭华站稳脚步之后,再把裴家的女儿送进宫去,现在看来,李毓倒是真心爱慕于她。
楚昭华自然也知道他故意不守规矩是做给大家看的,她不算是真正的裴家人,还有一半南诏血统,这在西唐的门阀世家看来,这样的出身瑕疵太多,算是极其低微了。她抬起手,搂住李毓的颈项,大红的嫁衣更衬得她肌肤似雪,这般轻柔地缠绕着,本就是极美的一幅画,她在喜帕下勾起嘴角:“谁爱坐轿子便让谁去做,反正我是不坐的。”
李毓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好,那我们就骑马。”
他亲自来接亲,骑的还是那匹骏马夜照,夜照对于楚昭华的气息已经十分熟悉,凑过来想要用脑袋蹭她,结果却被一股扑鼻的香粉刺激得连打了好几个响鼻。李毓把人抱到马背上,脚踏马镫,直接做到了她的身后。凌霄卫立刻跟上,在四周呈现包围保护的阵势。从裴府出来会挑选一段路绕行,直接到李氏的皇庙举行婚礼。这一段路早就被清理过几遍,不会再有危险。凌霄卫本身也很放松,就算出了差池,这不还是有新上任的太子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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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开始还勒马缓行,尤其是路过和外城相接的几个路口,还特意放慢速度缓缓而过。他穿着红色的喜袍,丰神俊朗,又意气飞扬,风流蕴藉。长安城百姓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位新立的太子殿下,一些大胆的姑娘甚至解下身上的香囊和罗帕,纷纷朝他扔去。
李毓一手抓着马缰,另一手紧紧地搂着身前女子的腰侧,在她耳边道:“我有点等不及了,我们走得再快点?”他轻轻地一踢马腹,夜照突然如离弦的羽箭般窜了出去,随行的凌霄卫也加快速度维持队形,只听马蹄疾响,烟尘滚滚,向皇庙的方向奔驰而去。
楚昭华被李毓紧紧抱在怀里,不可能摔下马,便抬手按住了喜帕,刚才夜照突然加速,喜帕竟都没有被风吹掉,难怪她从梳妆完之后就觉得头重脚轻。李毓把她抱得太紧,她都有点气闷,可偏偏才刚和他隔开一点点距离,又因为坐骑颠簸,又靠了回去,几回下来,她便感觉到李毓的气息开始紊乱。
李毓只能又放慢了骑马的速度,慢慢等身体恢复,他现在这样若是进了皇庙,就是大大的失仪,说得严重点,还是对先祖不敬。楚昭华撩起半幅喜帕,只露出下半张脸,她下巴的曲线精致,红唇似笑非笑,就像引诱人去采撷一般:“礼不可废,殿下可要三思啊。”直接把之前教礼女官所说的话扔还给他
李毓瞥了一眼,便把喜帕给重新翻下,严严实实地将她的脸又重新覆盖住了:“我还没看过你今日的模样,不能给旁人抢了先去。”
等到了皇庙前,他已经恢复了翩翩风度,先跳下马背,再把她扶下来。楚昭华看不见,全靠李毓握住她的手引导她往上走去。婚礼的流程是先前便安排好的,祭祖、纳礼、祭天等一趟流程下来,竟已经到了黄昏。
她穿着这一身盛装,本就头重脚轻,还要一路跟着李毓行跪礼,加上中间滴水未进滴米未食,都觉得头晕脑胀。要是换成寻常世家贵女,就只能硬撑着一口气,随便推一把就能倒下了。
典礼过后,她被送回寝宫,李毓还要宴请朝中重臣,便和她分开了。
她被前呼后拥搀扶到布置妥当的喜床上,本想着等人都走了,还可以放松一点,谁知教礼女官被她早上那句能不能取下喜帕给激起了警惕之心,竟留在房里监督她。她不过才稍许转了转脖子,就觉得一道严厉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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