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在炕上摆手道:&ldo;不必了,我又不是琮儿那没见过东西的。&rdo;乃叹了口气,坐起来,瞧了她半晌。
凤姐让他瞧糊涂了,问:&ldo;二爷,我有何处不妥当么?&rdo;
贾琏冷笑一声:&ldo;二奶奶处处俱妥当,何曾有不妥当的?&rdo;见屋里没有旁人,命平儿将房门关上、再使几个人远远的守在外头,不许放人进来。
平儿一怔,方去关门。
待她回来侍立在侧,贾琏瞧着王熙凤森然问:&ldo;你说老实话,可曾放了印子钱?&rdo;
凤姐大惊失色:&ldo;二爷何出此言?我哪里放过印子钱了?&rdo;
贾琏只盯着她,不言语。足足盯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凤姐忽然回身抬手给了平儿两个耳刮子,口中骂道:&ldo;必是你这个小蹄子烂嚼舌头根子!你只当治死了我便能与二爷一心一头过么?黑了心肝的小娼妇,做你的春秋大梦……&rdo;一头不容分说抓着平儿打。
贾琏连喝&ldo;住手&rdo;,她分毫不管。平儿早已跪下,哭道:&ldo;我并不曾说过什么……&rdo;
贾琏过来才想踢她,又有几分不舍,骂道:&ldo;你做的好事,这府里上上下下从马夫到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了,亏了你有脸打人!&rdo;
凤姐立时呆住了。
贾琏又骂道:&ldo;自己愚不可及,连外头的流氓都知道了,你还做大财主梦呢。&rdo;见她两个俱已傻了,贾琏指了她们半日,终是摇头。好一阵子,才问:&ldo;谁教你放印子钱的?可是二太太?&rdo;
凤姐忙道:&ldo;不与太太相干的。乃是……&rdo;她抬头瞧了贾琏一眼,见其神色肃然,才说,&ldo;是周姐姐。&rdo;
贾琏冷笑道:&ldo;周瑞家的?&rdo;
&ldo;是。&rdo;
贾琏一闭眼,心中暗想,果然恰如琮儿猜的那般,这愚妇让那大王氏像玩泥巴一般玩呢。半晌才说:&ldo;你知道可知道放印子钱是国法不容的?&rdo;
王熙凤这会子已跪在他跟前,含泪道:&ldo;我又何尝愿意做这个?只是一来各府都在做,咱们府里素来不怕打官司的,全无妨碍。二来,如今府里头渐渐入不敷出,老太太又爱个排场,若不依着这一项填补些,家计委实艰难。&rdo;言罢双泪垂下,很是委屈。
贾琏连连摇头:&ldo;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捐来的同知的老婆。你做下这等大孽,我已是留不得你了。我这就去回了老爷,送你回王家去罢。&rdo;
凤姐大惊:&ldo;二爷!你说什么?&rdo;
贾琏道:&ldo;你违了国法,我如今留不得你了,咱们和离了便是。&rdo;
凤姐犹自不信,睁着眼睛:&ldo;二爷,不过是放了几个印子钱,你要与我和离?&rdo;
贾琏见她愚顽,摇了摇头,抬起脚来便走。
平儿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脚哭道:&ldo;爷!爷留步!奶奶不过是一时糊涂,让那周瑞家的几句话迷住了心窍。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二奶奶纵有个不是,还望爷看这几年夫妻情分上饶了她这一回罢,她定再不敢了。&rdo;
贾琏抬腿踢她:&ldo;放手。&rdo;
平儿哪里肯放,死死的将他一条腿箍在怀内,眼中泪如雨下。
王熙凤这会子也明白过来了,忙扑过来抱住贾琏另一条腿:&ldo;二爷,奴再也不敢了!这就把那些账目毁了,放出去的钱也不要了,立时将首尾收拾干净!爷,奴再不敢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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