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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第1页）

贾政在青楼堕了名声，宝玉这些日子皆不大愿意出门，只在府中闭门读书。听祖母召唤便放下书过去。

贾母遂将旁人打发了出去，拉着他的手道：&ldo;宝玉，你也大了，到了明年该替你预备亲事了。&rdo;

宝玉垂了头。上回让贾琮一番话说的他已死了旁的心思，认了命等着跟史湘云成亲。

&ldo;只是除了你媳妇儿，你身边仍须得有两个贴心的人照应。&rdo;

宝玉一愣。

贾母道：&ldo;鸳鸯与琥珀皆跟了我这些年，性子品行皆是好的。她两个年岁大些，你媳妇大约也不会多心。要说模样也不太招人的眼，皆比不上云丫头，她们三个本来就要好。我想着，就把她们放在你屋里给你做两个姨娘，必妻妾和睦，比旁人妥当些。&rdo;

宝玉登时傻了。老半日才说：&ldo;老祖宗，这是在顽笑么？&rdo;

贾母道：&ldo;如何是顽笑呢？你瞧不上她两个么？你屋里那个麝月也是好的，待你成亲后只管收了去做通房。&rdo;

宝玉忙跪下了：&ldo;老祖宗，使不得！我早已决意不纳通房侍妾。&rdo;

贾母喝道：&ldo;胡闹！大家公子哪有不纳通房侍妾的。&rdo;

宝玉含泪道：&ldo;孙儿不愿意，请老祖宗收回成命。&rdo;

贾母冷下脸来：&ldo;可是云丫头不肯？连个婚约都还没写，她倒是管到你屋里来的了！&rdo;

宝玉连连摇头：&ldo;与云妹妹无关，她全然不知。我早在许多年轻便已决意不纳通房侍妾，方打发了袭人出府的。&rdo;

贾母这才想起来从前还有个丫头叫袭人，且也听鸳鸯通禀过下头人的闲话，袭人仿佛是与宝玉有过的，忙问：&ldo;那个袭人怎么了？你还惦记她？&rdo;

宝玉摇头道：&ldo;我再不曾见过她。只是……&rdo;宝玉咬了咬牙，&ldo;孙儿不想要侍妾通房，乃是因为……因为……&rdo;

&ldo;快说！&rdo;

&ldo;……&rdo;贾宝玉思忖再三，实在不知该如何说给她老人家听。若实话实话，恐怕引得贾母对史湘云心有芥蒂；不说实话他又编不出妥当的谎言来。终只管摇头，没说出缘故来。

贾母哪里知道他心里如何做想？见他一不肯答应二不说缘故，又舍不得再三逼他，只得长叹一声放他走了。自己心中千思万想，疑心重重。想来想去，忽然一拍膝盖：&ldo;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提起那个袭人来？莫非她当年在府中作了什么怪不成？&rdo;

正文第210章

却说贾母疑心当年的袭人与宝玉有什么不妥之处，方惹得宝玉不肯纳妾，越想越不放心，遂命鸳鸯设法去查查。事隔多年，府里的人也换了许多，最终只查到那事儿在一回宝玉从宁国府回来之后，旁的也不知道了。

贾母只不信，让她再查查可是袭人向宝玉说过什么话，或是做过什么事儿。鸳鸯再查一回仍没查出什么来。贾母思忖再三，乃向她道：&ldo;明儿你出府去，悄悄访着那个袭人家里，寻个由头将她带来见我。&rdo;

鸳鸯奇道：&ldo;老太太，她都走了那么些年，当年那事儿还查来做什么？宝二爷本是为了要去书院念书才打发她走的，如今又极上进，与她并没干息。&rdo;

贾母叹道：&ldo;鸳鸯，这本是为了你。&rdo;

鸳鸯一怔：&ldo;何尝与我相干的？&rdo;

贾母便拉了她的手说：&ldo;你是个好孩子，在我身边这些年，凡事情有我想不到的你都替我想了，我的脾气性子你也知道些。只是你已这个年岁，再留着你便是耽误你了。偏如今这府里也没个好爷们，唯有宝玉，把你给了他，我放心他、也放心你。&rdo;

鸳鸯顿时白了脸：&ldo;老祖宗说什么呢，我自然跟着老祖宗的。&rdo;

贾母笑道：&ldo;害什么臊呢，你与琥珀都大了宝玉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们年岁大些也能体贴着他些。&rdo;

鸳鸯忙跪下含泪道：&ldo;老祖宗，我只一心服侍老祖宗，绝无旁的心思念头。老祖宗若是不信，我今儿起个誓……&rdo;

贾母连连摆手：&ldo;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我岂能不知道你？快些起来。&rdo;

鸳鸯眼中滚了泪下来：&ldo;老祖宗不应我，我便不起来。&rdo;

贾母不悦道：&ldo;哪里来的这话？本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在我身边呆一辈子。&rdo;乃又叹道，&ldo;我都八十多了，还能活几年？宝玉是个好孩子，定不会辜负你。&rdo;

鸳鸯还待分辨，因看贾母心坚如铁，只得含泪爬了起来。

贾母一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点点头道：&ldo;你的心我知道，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横竖宝玉也在我院子里，你又不用搬出去。&rdo;

鸳鸯垂着头一言不发，手心已捏了一把汗出来。

贾母又说：&ldo;只是前几日我跟他说此事，出了些怪异。&rdo;鸳鸯双眼一亮！&ldo;他竟说是不想要姨娘通房，还提起袭人来。故此我方命你去查她的。你将她找到，带入府来，我有话问她。&rdo;

鸳鸯只觉有些不妥，方要相劝，又咽下了，只低低的应了一声&ldo;是&rdo;。贾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鸳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数月前，贾环特寻鸳鸯说话，只托她好生照看贾母，倘或她老人家有什么奇怪之举，如莫名其妙想请官媒之类的，还望施以劝诫，并快快命人来给自己报信。鸳鸯只当他被贾母贾政上回欲替贾兰求亲苏家之举吓着了，便应了。不想贾环接着又说：&ldo;鸳鸯姑娘有胆色又机灵，还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眼光，实在难得，来日必能得个好人家，做个堂堂正正的娘子。烦劳姑娘了。&rdo;鸳鸯心下登时明白，环三爷在拿她的终身做饵诱她做探子！饶是鸳鸯忠心耿耿，如此大的诱惑实在难挡，况本也不是坏事，不过是盯着贾母莫让她胡来罢了。遂犹豫再三，也不曾拒了，也不曾应下。

她家的父母兄嫂早在多年前就已被贾赦与旁的贾母心腹一道放出了府，鸳鸯拿些钱替他们置办了份小产业，如今在外头倒还安生。她原想着，来日服侍贾母归了西，想来贾赦贾环皆不会再留她，只需待贾母孝满求去，必能得成。靠不靠着环三爷皆不要紧。不想贾母竟忽然有此念头！

非是宝玉不好。若贾母早几个月提此事，她也未必会拒了。偏贾琮离京之前大张旗鼓的替红。袖晋江等人办妥了良民户籍，阖府上下皆知。红。袖晋江与梨香院那几位少年的事儿，也只贾琮这样的睁眼瞎不知道罢了，又哪里能瞒得过鸳鸯？她也知道那些个小爷读了书习了武，又有大老爷撑腰，必是有出息的。本以为那三个丫头早晚与他们做小，还与琥珀等私下议论过，依着她们的模样性子，又有琮三爷撑腰，只怕比正经太太还得宠些。才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她们竟是自己要做太太了！当日那晋江不过一个小丫头子，还是赖大买来孝敬老太太的，正经连老太太屋里都还没进呢。她做正经太太，自己与宝二爷做小；宝二爷瞧着虽日日读书，并无上进之心。不必说，来日她与琥珀二人稳稳当当矮了晋江不止一截，还不提云姑娘是否大度。云姑娘是二姑娘教出来的；二姑娘性子虽好，整治下人的本事却是从没含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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