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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第1页）

探春道：&ldo;横竖我瞧着不甚妥当，还不如杨将军呢。&rdo;

贾琮道：&ldo;不至于吧，杨衡还带着个那么大的儿子。再说他一个绿林人，跟大姐姐这样的性子也难投。大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rdo;

探春道：&ldo;他家没长辈，只一个哥哥还不管事，进门就能做主了。&rdo;

贾琮脱口而出：&ldo;哪里是为了得管家权才成亲的呢？成亲不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舒心自在、有个人相扶持么？不然还不如不成亲呢，大姐姐在自家过得挺好。&rdo;

探春闻言怔了老半日，抚了抚他的脑袋轻叹一声：&ldo;真不知你这些念头是从哪儿来的，还说的理直气壮……若如你这么说，天下女子皆不用出嫁了。谁不知道在家为女千般好、嫁人为妇事事艰，再等着多年媳妇熬成婆罢了。&rdo;

贾琮皱了皱眉：&ldo;说到底还是寻常女子不能出门做事之故。哎呀！&rdo;他脑中忽有一丝念头闪过，&ldo;腾&rdo;的站了起来。

龚鲲的祖母便是这般。嫁人为妇事事艰，只盼着日子平平顺顺阿弥陀佛，慢慢熬成婆。谁知凭空冒出来一个惹祸的弟媳妇，大约也没少因为这个弟媳妇在族中吃白眼，不待见她自然而然的。而辜氏自持聪慧，只怕心中也瞧不上妯娌们这般庸俗女子，讨好了她们一阵子她们不领情便罢了。龚鲲的祖母又不能灭了她、又不能避开她、还时常受她的嘲讽作弄，心中的憋屈无处可去，累积成了心病。

依着她看来，她自幼受到的教育必是对的，即&ldo;女子无才便是德&rdo;。今辜氏有才，故此无德；她自己无才，却有德。凡人皆有个朴素的念头，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龚鲲祖母眼中，她自己便是善，辜氏便是恶；最终当是自己得善报、辜氏得恶报。后来，龚三亦得了天子赏识，辜氏去京城做太太，没得恶报。再后来辜氏回族中侍奉翁姑，本以为能调。教她一二，她竟受不得约束逃了；自己逃还罢了，竟连小叔子一道拐跑！保不齐这时候老太太又平白受了什么委屈。而压得她老人家偏激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怕是，这不安于室的女人居然救了全族。

詹家在蛮部也过了不短的一段日子。辜氏的性子骄傲，大约也少照料到旁人的心思。龚鲲的祖母除了战战兢兢忧心皇帝要杀她们全家，如今要仰仗辜氏这个恶女活命也是心头一件难以排遣的郁闷。龚鲲之性情活泼、不拘于俗，可能年少时受了辜氏不少影响甚至教导。他祖母看在眼里还不定多憋屈呢，便悉数迁怒到与辜氏相类的女子身上，渐成执念。而她年岁已老，思维僵化，想说服改变她几乎是不可能的。

龚鲲必是敬重他祖母的。既不愿意让老人家失望，又无法随便看上一个寻常女子，两下里僵持着，才刻意尽心公事、诚心避开各色女子、全然不顾及终身大事，年岁一大把了还没成亲。不然，哪里轮得到元春这会子来打主意。

贾琮呼了一口气，道：&ldo;起初我以为他二人之事要紧的是他们自己可互相有心意，如今看来，还是这位龚老太太才要紧。&rdo;遂将自己所想说给探春听。

探春听罢思忖许久，摇头道：&ldo;这就是那辜氏的不是了。既然替家中妯娌惹了那许多非议，受些委屈是应当的，岂能转而嘲讽捉弄。&rdo;

贾琮道：&ldo;人家聪明，你不能拿寻常人的标准去要求聪明人，一直低声下气倒贴蠢货是聪明人无法忍受的。再说，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过怎么想。&rdo;

探春瞟了他一眼：&ldo;琮儿，依你看辜氏没错？&rdo;

贾琮两手一摊道：&ldo;纵然她错了，谁能把她怎么样？詹家还不是靠她才救得全家性命？龚鲲他祖母再如何烦闷、哪怕成日在佛前诅咒她，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rdo;

探春道：&ldo;会不会她救了全家之后摆脸色给嫂子看？&rdo;

贾琮道：&ldo;不会。她嘲讽捉弄妯娌必是在年轻的时候，后来她也不会有那个兴致了。不论是蛮部还是义忠亲王、诸王、先帝、朝中大臣甚至义忠亲王一系内部纷争都比妯娌有趣的多。对那些妯娌，她大约是视而不见的。而她的妯娌却没法子无视她‐‐因为她有她们得不到甚至不敢妄想的东西。权势。&rdo;他又拧起眉头来，&ldo;看着一个女子成日呼风唤雨，外头那些男人还听她的，妯娌们心中必然郁郁。她们一直以为自己&lso;无才为德&rso;是对的、辜氏&lso;不安于室&rso;是错的，日日盼着辜氏得报应，她却过得愈发好了。&rdo;

探春也蹙眉道：&ldo;这么看来，大姐姐倒是不能嫁去他们家了。&rdo;

贾琮道：&ldo;不是大姐姐不能嫁，是翼之不会娶的。他的祖母他能不知道么？这门亲事若成了，依着咱们家的势力并两家的关系，他祖母哪里管的住大姐姐！我们都是死的么？故此大姐姐是不会受委屈的。唯有他祖母会愈发憋屈烦闷。&rdo;

探春道：&ldo;这却是他祖母过于执念了。&rdo;

贾琮叹道：&ldo;亲缘可不就是这样的？要论起来，二叔对环哥哥并不好，平素处事也颇荒唐无能，这些日子在京中不断给他添乱，环哥哥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护着？那是亲爹，没有感情也有骨血。&rdo;

探春撇过头去，悠悠长叹一声。半晌，她忽然击掌道：&ldo;当年白令恩设计得旨领着郡主来岭南保不齐是有缘故的！因为有辜氏收服的蛮部在，而蛮部是个朝廷难以搜查到角落，将郡主藏着很安全。&rdo;

贾琮张了张嘴，&ldo;嗷&rdo;的站起来：&ldo;哎呀！这么看，龚三亦与白令恩的交情只怕比咱们想象的深。&rdo;

探春立时道：&ldo;义忠亲王不平反对咱们更好些！&rdo;

贾琮摆手：&ldo;平反还是要平的。为了翼之与龚先生多年的情分也得平这个反。再说，我送虎符的时候已经写了望诸位帮着平反之意，纵然我不说，诸王议事也会做的。这个时候，他们都想着快些扫掉先帝与太上皇的威严，替义忠亲王平反最容易成效‐‐比废立还好用。&rdo;

探春皱眉道：&ldo;若平了反，我恐白家站到司徒家那边去。&rdo;

贾琮笑道：&ldo;义忠亲王连男丁都没了，他们站过去能怎样？&rdo;

探春道：&ldo;可以过继一个或是假冒一个。&rdo;

贾琮道：&ldo;那也无所谓。翼之是不会站到司徒家去的；对詹家而言，是詹鲲要紧还是白令恩要紧？&rdo;

探春轻叩了几下桌案，心中盘算着，还是让龚鲲与元春这桩婚事成了的好。

贾琮又道：&ldo;若是平了反，郡主可以回复身份，白家兄弟也算对得起义忠亲王了。她又是个女子。做下属做到这份上已足够。接下去白家也没什么可以为义忠亲王做的，自然便会想到自家头上去。为了香港他们也得跟咱们合作的。三姐姐……三姐姐你发什么愣？&rdo;

探春&ldo;哦&rdo;了一声，从冥思中醒来。她方才由自己盘算着元春与龚鲲亲事能成最好，推己及人，想到白家与龚三亦头上去了。因扬起眉头道：&ldo;琮儿，只怕龚先生的念头没那么容易罢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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