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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第1页）

冯紫英道：&ldo;也是他们娘儿俩的缘分。&rdo;遂给了韩全一个小荷包，寻了把椅子坐下，起。点过来上茶。

贾琮问道：&ldo;外头那乱糟糟的冤魂是怎么回事啊？整个京城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打鸣公鸡似的，个个盼着瞧热闹。&rdo;

冯紫英一听就是知道他以为不是鬼神所为，苦笑道：&ldo;那和尚如今是我的人。&rdo;

贾琮撇了撇嘴：&ldo;那……从前造过什么孽么？&rdo;

&ldo;多了去了。&rdo;冯紫英道，&ldo;他也是奉命行事。&rdo;

贾琮道：&ldo;做事忒不干净，他这个显见是让人家仇家寻到了。要么使个金蝉脱壳，只说被冤鬼报应，七窍流血死了得了，换个道号换个庙去当道士去。&rdo;

冯紫英道：&ldo;只是没查出后头是谁在捣鬼儿。我疑心会不会是义忠亲王余部。&rdo;

贾琮道：&ldo;不会。义忠亲王的人有些本事，能直接下手杀他报仇，何必搅和得满城风雨。有这精神头儿，不如去闹诸王帮他们主子平反。&rdo;

冯紫英思忖道：&ldo;平反这回是必然要平的……余下那些人家多半也是义忠亲王从前的下属。&rdo;

贾琮道：&ldo;既这么着，会不会是自己报仇的？义忠亲王死了那么多年，他下头的人固然有聚在一处的，多数当已树倒猢狲散才是。这等零散人家想报仇，也寻不着人帮忙，偏又没本事杀那个和尚，才弄了这么一出吓唬人。&rdo;

冯紫英道：&ldo;这才是我想不明白的。且不论他是怎么查到那和尚头上去的，横竖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般闹腾，难道指望闹得官府出手替他报仇？可此事本来便是太上皇做的。&rdo;

贾琮道：&ldo;会不会是单纯善良不通人情的主儿？跟我宝玉哥哥似的，以为天下人皆惧鬼神，吓唬那和尚。&rdo;

冯紫英摇头：&ldo;不会。但凡知道那和尚所为，便不会指望他吓着。&rdo;

&ldo;那……&rdo;他想了会子，&ldo;盼着贤王帮他清算太上皇之罪？&rdo;

冯紫英眼前一亮，击掌道：&ldo;保不齐是。借王爷的东风平他家的冤。&rdo;

贾琮耸肩道：&ldo;那就改行当道士糊弄过去吧。改行前先把事情闹大些，比如五城兵马司找不到证据差点要放他走，忽然七窍流血而亡。老百姓爱信这个。&rdo;

冯紫英笑道：&ldo;实在无法，这也是个法子。&rdo;便起身告辞了。

他走了半日韩全仍然张望他的去向，忽然小声问道：&ldo;三哥哥，太上皇做过什么坏事么？&rdo;

贾琮道：&ldo;多了去了。当皇帝的还想不干坏事？他们九个兄弟抢一个皇位，个个都恨不得将另外八个悉数杀死，顺带将跟着他们的人家也一并全部杀死。&rdo;

韩全犹豫了会子道：&ldo;……干嘛非得杀死不可？一个为君，其余八个为王，皆享尊荣，不好么？&rdo;

贾琮道：&ldo;世代先帝都是这么想的，一厢情愿罢了。为君便是为主，为王便是为奴。都是一个爹的儿子，搏上去了是主子，没博上去是奴才，主子可随意定奴才生死荣辱，且奴才都有机会当主子，谁肯为奴呢？纵然有些王爷自称不想夺位、只想做佐君贤王，那皇帝也未必肯信。&rdo;低头一看韩全面色茫然，显见没听懂，笑道，&ldo;你还小，这会子说了你也不明白。横竖皇帝家的孩子都很可怜就对了。&rdo;

&ldo;可怜？&rdo;

&ldo;嗯。&rdo;贾琮道，&ldo;他们家的孩子好可怜的。规矩比衣裳都多，不许那个不许这个，连玩儿都不许，哪有寻常人家的孩子过的好。&rdo;韩全不禁点头。贾琮瞧着好笑，道，&ldo;好了好了，横竖不干咱们的事。全儿，哥哥带你上街可好？&rdo;

韩全眼睛登时亮了，脆生生的喊：&ldo;好&rdo;

起。点忙说：&ldo;小韩大爷须得换身出门的衣裳，我去太太那儿取去。&rdo;

贾琮道：&ldo;你得空帮他做两身就搁在咱们院子里，省的偶尔想出门逛会子还得跑那么远。&rdo;

起。点笑应了。

次日，五城兵马司传出信儿来，说是赵大人提审了那个叫归明的和尚两回，他使劲儿喊冤。偏赵大人寻不到证据、也找不到疑点、又没有原告，颇为头疼。京城街头巷尾男女老少议论纷纷，都义愤填膺说冤魂岂能算不得原告？再过两日，有些捕快回去向街坊邻居说，赵大人实在没法子，预备将那和尚放了。这下子可开了锅了，无数闲人哭天抢地指天骂地，有打上天齐庙的、还有张罗万民书的，横竖不让放人。

可惜他们说了不算。赵承依法办事，在平白拿住归明和尚、一没证据二没原告之后第五日，将他当庭释放。归明泰然自若，向赵承合十致礼，转身便往外走。外头无数百姓呼喊着不能放走凶手，归明只做不闻不见。

忽然，归明脚步一顿，旋即浑身抽筋般颤抖起来。外头围观的百姓都静了下来，紧紧盯着他。归明&ldo;啊啊&rdo;喊着跪倒在地下，四肢抽动扭曲，又抱头蜷成一团。猛的大叫一声，口吐鼻流黑血，不动弹了。在旁瞧了半晌，有个胆子大的捕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大声喊道：&ldo;他死了！&rdo;

人群&ldo;哄&rdo;的闹开了，纷纷跪地磕头，喊道：&ldo;皇天有眼！冤魂大仇得报！&rdo;涕泪横流，比他们自己申了冤报了仇还痛快些。

贾家哥几个也躲在后头瞧热闹，半晌，贾环膛目结舌的说：&ldo;他们是真傻还是装傻……&rdo;

贾琮随口道：&ldo;真傻。&rdo;

旋即官府有榜文贴出，只说那归明和尚因冤魂缠身，被索命而死。满街闲人如过年般欢喜，只差没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了，茶楼酒馆的评话更是新出了好些。

不想第二天那黄纸又出现了。非但贴满了每张榜文，还贴的满街都是。上头依然有那个婴孩血手印，字迹除去原来的&ldo;天齐寺恶僧归明杀我，此仇不报不回地府&rdo;外，还多加了一句，&ldo;私放恶人天地难容&rdo;。

京中闲汉过年也没这么畅快过！有几个市井无赖领了头，吆喝着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汉子婆娘涌去五城兵马司衙门，举着香烛向赵承讨个说法。赵承亲出来说那归明和尚已死的真真切切，下头的百姓嚷嚷着要他交出尸首。他自然交不出来，只说昨日便已火化。旁人岂肯相信？一片的叫骂&ldo;黑了心肝的贪官，与恶僧勾结害人。&rdo;各色不着边际的罪名使劲儿往赵承头上砸，赵承进退不是，干着急没有法子。

另一头，大明宫依然在开朝会。诸王纷纷以此事去呛司徒磐，呛的他灰头土脸束手无策，回到府里召集幕僚商议。有的说，只怕当真有冤魂在，欺哄不了；有的说，只怕是义忠亲王余部想向朝廷讨个公道，纷纷不一。秦三姑因事发当日去过天齐寺，不禁疑心起那个童秀才来。只是京城极大，除了知道他东家惧内也没有旁的线索，实在难寻到此人。

司徒磐烦心不已。有个幕僚火上浇油，上前道：&ldo;王爷，此事若不尽早了却，王爷颜面有失不说，还恐引起民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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