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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第1页）

学生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胖书生又拍了拍手：&ldo;故此，每一个器物都是要紧的，每一个人都是要紧的。一枚寻常的钉子做差了、一个买钉子的下人不懂行，也会亡国。各位，你们当中少有人能考取进士、入朝为官，多数长大后从事各行各业，农、工、商。然而你们每一个人都极要紧。于庐州、于天下，都极要紧。你们眼下都是少年，就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二十年后，天下是你们的。你们今日好生念书，不是因为念书须得花好多好多钱、白占范先生便宜；乃是为了借机学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一如范先生常说的，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来日纵不能飞黄腾达，总不至因为些许可以避免的小事酿成大错，不成为那枚钉子、那个蚁穴。&rdo;范诚正欲叫好，胖书生忽然脸皮子一紧，正色从左到右扫视了下头一圈儿，众学生先生俱屏气凝神，范诚也不禁肃然。

胖书生乃翻身站在了木板上，直着背负手大声念到：&ldo;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rdo;

范诚脱口而出喊了一声&ldo;好！&rdo;赵三率先鼓起掌来，旁人立时跟着鼓掌。

胖书生就在水缸上向众人作了个揖，跳下来直走到范诚跟前，当众一躬到地：&ldo;范先生言出必行、雷厉风行，晚生佩服得五体投地。&rdo;

范诚赶忙伸手相搀：&ldo;些许小事何足挂齿。&rdo;

胖书生道：&ldo;老子曰，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群孩子来日都是我朝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他们知事明理则天下大治。我方才还说，范先生与林海先生这样的人，乃是我们民族的脊梁！&rdo;

赵三在旁道：&ldo;他委实说了，就在书院门口。&rdo;

范诚怔了怔，连连摆手：&ldo;在下哪里比得了林大人！他老人家乃天上皓月，我不过地下蝼蚁尔。先生过誉、过誉。&rdo;话虽如此，心里却暗暗欢喜不已。遂拱手请这几位到书房坐坐。

一时小童上了茶，范诚便请教他们名姓。胖书生含笑道：&ldo;晚生姓贾名琮，乃是金陵府人氏。&rdo;

范诚便是一愣：&ldo;莫不是荣国府三贾中的那一位？&rdo;

胖书生点了点头。不待范诚惊喜，赵三上前深施一礼：&ldo;上回来庐州，因着些不大方便的缘故，晚生不曾对范先生说实话。晚生名叫贾环。&rdo;

范诚便知道他们当真是三贾，吓得登时站了起来。贾环再三打躬作揖赔不是。范诚回想赵三所言所行，苦笑道：&ldo;难怪先生当日说，你这会子若是投了庐王未必是好事。&rdo;

贾环又拱手道：&ldo;实在是这小子‐‐&rdo;他一指贾琮，&ldo;行动太惹眼。庐州如今最好就是安安静静的弄些银钱养些精兵，莫引得旁人留神。&rdo;

贾琮道：&ldo;既然庐州小，小有小的好处。范先生，我才有了个念头，只不知庐王可愿意。&rdo;

范诚忙问：&ldo;什么？&rdo;

贾琮道：&ldo;义务教育。如你这般的学堂，建起三十所来，叫做小学堂，只教《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样，让庐州的百姓子弟都可念完这三本书。其余《千家诗》、《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皆另建五所中学堂教授，小学堂中念书最好的可以进中学堂。并建一所高学堂，正经教授四书五经，自然是中学堂最拔尖的才能进。这些钱，庐王一个人未必出得起。故此可以让中学堂念罢、功课好的学生去小学堂授书抵税，高学堂的去中学堂授课。&rdo;

范诚听罢整个人懵了半日：&ldo;全城的百姓子弟……都念书？&rdo;

贾琮含笑道：&ldo;庐州不过方寸之地，群狼环伺。纵然练兵，人数有限。平安州也小，但他们已经从两条商业街扩展出商业区了，商业区里头有许多王爷大人的铺子。没人敢乱动他们，因为不敢得罪太多人。庐州比平安州还小。单单指望旁人心慈手软放过庐州是不可能的，除非有点别的什么、让旁人不敢乱动。若是庐州能以全民义务教育博得士林赞誉，诸王多少会有些顾忌。单单只教三本书，说实在的，也花不了太多钱。名声，有时也很有用。谁对庐州动刀兵，便会遭天下人口诛笔伐，而庐州百姓也会奋力抵御外敌。&rdo;

范诚想了老半天，忽然&ldo;哎呀&rdo;一声，向贾琮一躬到地：&ldo;先生奇才！晚生佩服之至！&rdo;

贾琮摆手道：&ldo;我只会动嘴皮子，唯有范先生这般实干家才是天下栋梁。&rdo;见范诚仍旧一脸敬佩，正色道，&ldo;范先生，我是说真的。知易行难。我有许多好主意，只是因种种缘故皆做不了。如范先生这般得了点子便做了，实在难得。晚生极佩服先生。&rdo;

陈瑞锦在旁扑哧一声笑了：&ldo;这位先生与三爷都自称晚生，你们究竟谁晚生些？&rdo;

贾琮忙说：&ldo;范先生年长我这么些岁数，自然我是晚生了。&rdo;范诚又说不敢。贾琮不待他自谦抢着说，&ldo;不如我称先生做大哥，你看可使得？&rdo;

范诚忙说：&ldo;哪里担得起？&rdo;

贾琮立时向他作了个揖，口称&ldo;范大哥&rdo;；贾环也跟着喊&ldo;范大哥&rdo;。范诚见他们都喊的诚心，也不便推脱，且听在耳中极为顺耳，心里喜之不尽。乃又问可要去见庐王。

贾环忙说：&ldo;暂且不见，我们今儿过来另有一事。我们已撬来了两员大将，人家肯不肯留在庐州就得看王爷自己了。&rdo;遂将他们昨日贿赂杜得渠之事大略说了一回，只没提那粉头并钱的数目。末了道，&ldo;杜得渠既得军心，这会子不可惊动，先让小钟将军占了庐王武师傅一职再说。烦劳范先生悄悄告诉庐王，莫要让旁人知道。&rdo;

范诚问道：&ldo;曾大人呢？&rdo;

贾环道：&ldo;人多嘴杂，万一露馅呢？只庐王一人知道便罢。再说，曾家小算盘打得太利索，我还不怎么信得过他们。&rdo;

范诚闻言连连点头：&ldo;赵先生……贾先生说的是。&rdo;

贾琮笑了：&ldo;范大哥别这么客气。再说我也姓贾，你喊他贾先生，我还自作多情以为喊我自己呢。&rdo;

范诚道：&ldo;我何尝做了什么？这主意是……&rdo;他一时不知道喊贾环什么好，贾先生、贾三爷都与贾琮重了，顿了顿，&ldo;主意是环先生出的。&rdo;

贾琮浑然不顾：&ldo;范大哥你这项本事叫做执行力，执行力能强到你这份上的人非常非常非常难得。横竖我是不成的。&rdo;

贾环瞧他恨不得从肺腑中掏出心肝子来的模样，偷偷向陈瑞锦道：&ldo;他看着人家都快流哈喇子了。&rdo;

陈瑞锦忍笑了半日，道：&ldo;当年刘玄德遇赵子龙于公孙瓒营中，大略也是如此。&rdo;

贾环啧啧了两声：&ldo;我见了人才就不会这么激动。你瞧，终究他才是为人主的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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