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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0章（第1页）

男子看了她半日没言语。姑娘忍不住撂下瓢站起来：&ldo;且不论你腹中这个是男是女，纵是个儿子，他说立这孩子为世子，你就信了？你死都死了。他必要另娶正妃，日后立那女人生的儿子做世子啊。你儿子还想有命在？&rdo;

崔氏脸贴着炕使劲儿淌泪：&ldo;他起了毒誓，还留了血书。血书我已藏好了，日后给我哥哥。&rdo;

男子哂笑道：&ldo;你若是寻常的死法也罢了。你是这么死的，老五会放过你哥哥？这么蠢是怎么在皇帝家活到现在的？&rdo;

崔氏哭道：&ldo;他起了誓……我不想死……我没有法子……他是殿下……&rdo;

姑娘走到炕边拍了拍她的背：&ldo;别哭了。你缓一缓，知道多少都跟我们说。出这个主意之人过于歹毒。纵然此计不成、难保他还会出别的计策，故此非死不可。&rdo;

男子抱着胳膊道：&ldo;倘若是老五所为，你出首他，可保你和你女儿并腹中胎儿无恙，但你男人并他那几个庶出子女便留不得了。皇家寡妇安全的很，没人算计你和你孩子。&rdo;

姑娘坐在炕沿看着崔氏道：&ldo;逼你去死的男人，你还顾着他作甚？&rdo;

崔氏哭道：&ldo;我不知道……殿下逼着我认……&rdo;

男子从进门一直站着，直至这会子方拎了把竹椅搁到炕前坐下：&ldo;他怎么逼你认的，还有他帮你编排的词儿，悉数倒出来我听听。本官还不确定是否当真是老五让你顶罪，还是你死到临头拉老五顶罪。&rdo;

崔氏那身子如丢在地上的鱼般弹起：&ldo;当真是他让我顶罪！&rdo;

男子面无表情道：&ldo;从头细说。时间地点人物神态细节一样不拉下。说完我再判断你有没有撒谎儿。&rdo;

崔氏已让他吓得不敢哭了，也顾不得自己穿着里衣，举袖子胡乱擦把眼泪说了起来。

合着五殿下来寻她说此事时恰在今年的正月十六。上元节还陪她坐马车逛了灯会，次日上午便变了脸。那位先是说了一大堆自己当上世子在望、齐国已为囊中之物，崔氏好生恭喜了半日。然后说前阵子有自己营中之人做了件错事，恐怕会拖累整个齐国。乃将鉴如之事说了，却不曾提起究竟是谁出的主意。又长吁短叹半日方道：&ldo;不想燕国那般厉害，已查到出是我们齐国人撺掇的。今燕国强盛。触怒了他们，齐国国运难保。&rdo;言罢双膝跪下，&ldo;求娘娘救救齐国。&rdo;

崔氏前头还听得云里雾里，末了才知道是要自己去顶缸，自然不答应。五殿下拿着她娘家、女儿并腹中胎儿做威胁，还说：&ldo;我也是没有法子。如今唯独娘娘身怀有孕。贾琮是修道之人，不会杀孕妇。若让别人去，必死无疑。娘娘顶下此事则有惊无险。&rdo;崔氏只觉眼前一花，看丈夫的脸仿佛变成了一颗狼头，嘴唇抿得死死的，边掉泪边使劲儿摇头。

五殿下乃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一声：&ldo;从今日起，大丫头就给方氏养吧。&rdo;崔氏好悬没背过气过去。姬妾方氏是外头一位官员进献的美人，为人轻浮谄媚、满口俗言浪语，女儿落在她手上还不定怎样呢。偏这会子窗外传来笑声，正是大郡主的乳母丫鬟在陪她玩儿。崔氏隔窗看着院中的不足三岁的幼女，哭倒在茶几上。

后五殿下帮她编排了说辞。崔氏与丫鬟如何想的、如何找到那和尚、如何跟他说的。话里话外皆是和尚对她动了心思。说与她听完了，还让她复述了多次，一再纠正其疏漏。短短数日，崔氏已心如死灰，只等死罢了。

讲述完毕，崔氏已没了眼泪，怔怔的道：&ldo;倘若有半个字谎话，我愿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do;

那男子摇头道：&ldo;人都说为母则强。你懦弱至此，连自己带儿女都护不住，纵活着也做不了齐王妃。&rdo;

姑娘拉了拉崔氏的手：&ldo;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如今只当是死过一回了。&rdo;

崔氏喃喃道：&ldo;我死也罢了，我的女儿才三岁……他竟要送给那种女人养！我岂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这辈子毁了？不过是一条命，给他便是。&rdo;

男子嗤道：&ldo;舍得媳妇的人岂能舍不得女儿？养大了也不知当礼物送给谁去。&rdo;崔氏打了个冷颤。男子接着道，&ldo;你若活着，哪怕想法子送女儿出家也是条干净路。你死了，你女儿要圆要扁还不是新王妃说了算。&rdo;乃啧啧两声，&ldo;说不定人家连新王妃都预备好了。说不定这事儿就是新王妃做的。&rdo;

崔氏吓呆了片刻，惊喜道：&ldo;大人相信了？真不是我！&rdo;

男子闲闲的道：&ldo;我知道不是你。&rdo;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来丢到她跟前，&ldo;这是你平素写的诗词。&rdo;崔氏借着微光勉强辨认了几眼，委实是自己所作，心惊肉跳‐‐他们连这种东西也弄得到？男子道，&ldo;你这等闲在闺中的女子，诗词皆为心声。你看看你写的，不是花月春秋就是富贵锦绣，要么就是儿女闲愁，连咏史都不见一句，会忧国忧民才怪！燕国如何齐国如何从来就不在你脑子里。你纵然愿意替丈夫分忧，也想不到只身带一个丫鬟出门去见外国和尚这等事。再说，勾搭男人是技术活，青楼里培训粉头都要练好几年。你男人真是没常识。若编做你雇个花魁去做也罢了。你自己上？&rdo;男子打量了她几眼。崔氏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里衣，赶忙拿被子裹住身子，低低的垂下头。

那个叫之默的姑娘登时跳起来拦在男子与崔氏之间：&ldo;喂，看什么！&rdo;

男子嗤道：&ldo;你会么？&rdo;

姑娘皱眉：&ldo;去去，老实点。&rdo;男子耸肩。姑娘又道，&ldo;我就说这必是男人的主意！男人好杀戮。女人若想主意，大约会给贾琮送几个齐国美女。&rdo;

男子笑道：&ldo;不会，天下人都知道贾琮怕老婆。&rdo;

姑娘重重哼了一声：&ldo;知道贾琮怕、老、婆、就好。&rdo;

正文第842章

话说崔氏惊吓后吐出实情：她丈夫拿孩子和娘家逼她顶罪。男子咳嗽一声喊道：&ldo;隔壁的五殿下，你认么？&rdo;

崔氏大惊，面有惧色。那姑娘微笑拍了拍她：&ldo;别怕。你就没留意到这炕是暖和的？&rdo;崔氏这才发现，身下的炕不知何时早已热乎了。姑娘道，&ldo;这才出正月的天儿，我们可不敢把孕妇撂在冷炕上。隔壁还请了两个大夫预备着呢。&rdo;

崔氏看着着她父母：&ldo;我爹娘……&rdo;

年轻人道：&ldo;你若想同他们商议，现在弄醒即可；若不想惊动他们，待会儿悄悄送回去。&rdo;

&ldo;那我哥嫂……&rdo;

推车的在外头喊：&ldo;我今晚可不想动了啊，我犯懒。&rdo;崔氏骤然明白过来：这帮人方才是在吓唬自己，人家压根没想灭崔家的门。

门帘子一挑，推车的推搡了个人进来。崔氏定睛一看，正是她丈夫！霎时又惊又悲又怒。五殿下却是眼冒怒火死盯着崔氏，简直想把她一口吞下去。崔氏不禁身子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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