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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5章（第1页）

蜀国少不得也得了这报纸。司徒岑仔仔细细看了报道数十遍，眉头拧成结子。他媳妇裘氏在旁好笑道：&ldo;看出什么来没有？&rdo;

&ldo;没有。&rdo;司徒岑道，&ldo;连个双关句子都找不出来。&rdo;

裘氏道：&ldo;这事儿明摆着。贾琮要动燕国的宗族了，且想求天下诸王与他呼应。&rdo;

&ldo;嗯？我没看出来啊！&rdo;

裘氏道：&ldo;他先把衍圣公哄骗去京城治病，又撺掇人家讲课，还特特印了那么大的字唯恐有人看不见：下期刊登课程表。天底下做官的都是儒生，后头这期报纸遂举国皆会留意。然后你瞧，头版头条是什么？一个案子写得如此之细，末尾又是那么大的字：&lso;下期刊登本案详情&rso;。还有什么详情？这已经够详情的了。故此下期定然不是详情，而是隐情。贾琮这是挖了个坑等天下人跳进去。权之一物此消彼长。宗族没了权，官府便多了权，别国也是一样的。&rdo;

司徒岑想了想：&ldo;蜀国的宗族委实权力很大。&rdo;

&ldo;哪国宗族权力都大。&rdo;裘氏道，&ldo;说不定这回真能让他成事。&rdo;

司徒岑哼道：&ldo;这回？那厮哪回没成事。&rdo;遂撂下报纸吃点心。

举国读者骂了七日盼望了七日，这七日雪片般的书信从各地飞入京城。好容易盼到了下一期报纸。依然是头版头条：林族长案最新进展。燕国朝廷极其重视本案，由太师兼平章知事詹鲲大人亲自挂帅细查。后头是记者采访了许多知情人评议两位当事人。有先户部尚书林海评议林族长、林氏族人评议林族长、林族长之旧同僚评议林族长。死去的那逆子亦有多人评议。什么狐朋狗友、姘头粉头、亲戚长辈。看完后人人都觉得，那逆子就是个纨绔，族长是个眼中不揉砂子的好人。报道最末又是一行大字：下期将报道衍圣公孔昭焕、摄政王贾琮、丞相林黛玉等人的看法。

举国读者又骂了七日盼了七日，这七日雪片般的书信依然飞入京城。下一期报纸到了，众人迫不及待等着瞧衍圣公有何金玉良言。不曾想上期是个虚假广告，本期头版头条竟是：林族长案案情出现重大转机。

原来，上期报纸上刊登了逆子的照片，有个粉头认出他了，忙拿去给龟公老鸨等辨认。众人都说极像一个客人，案发当晚上这粉头陪了他一宿。假如他是那客人，他就不可能同时强。奸继母。人有相似，粉头等皆不敢断定就是他。此人已死且挫骨扬灰，连尸首都没法子弄来辨认。然而那逆子当日是亲口认了罪的，阖族作证。这案子顿时变得是非不明了。

报道最末记者写道：&ldo;倘若此案委实是逆子所为，林家不曾私自处置而是将他送官，官府又岂能饶了他？林家毕竟没有专业的捕快和仵作。&rdo;

正文第873章

林氏族长的案子令举国平地生波，江南塞北皆在议论。假如案发当晚逆子与粉头在一处，那继母为何会自尽、为何会留下那般遗书、逆子又为何会认罪？新一期《燕京周报》列了数种推测，前头几种还说得过去，后头的一种比一种离谱。报上还说，读者若有猜想，欢迎来信投稿。本报将择出合理的刊登出来与天下读者交流。这回比前两回更热闹，举国上下的闲人都绞尽脑汁分析，掰出来的故事比报社编辑还离谱。

当事人林老族长此时正在刑部大牢住着。旁人的牢房暗无天日，他的单间却有窗户，窗户上还安了玻璃。衣食无忧，时常有晚辈老友来探望、丞相的亲爹来鼓励，只是依然憋屈的厉害。这日上午，耳听外头一阵脚步声，牢房门开，走进来一个穿白蟒袍的年轻人，迎着他拱手：&ldo;林老您好，我是贾琮。&rdo;

林老族长心中暗喜：林海说过无数次，&ldo;老哥哥放心，等我家琮儿回来就放你出去！&rdo;忙拱手道：&ldo;王爷，请恕老朽年迈不便行礼。&rdo;

贾琮摆手：&ldo;您这岁数哪能跟我行礼啊。&rdo;抬目一看，这牢房里竟然有三四张椅子，案头还摆着一桌残局。

林老族长微笑道：&ldo;前日林尚书来过一回，同老朽下了半盘棋。他忽然想起要去接孙子，撂下棋走了。老朽不曾动这棋盘，等他下回来接着下。&rdo;

&ldo;那老头真闲。&rdo;贾琮嘀咕着扯来一把椅子坐在林老族长对面。&ldo;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rdo;

&ldo;王爷请讲。&rdo;

&ldo;好消息是，经过那、个、粉头与您那族孙其余相好的回忆，那位客人不是您的族孙，您有比较大的可能没有冤枉他。&rdo;

林老族长松了口气：&ldo;那就好！&rdo;面上不觉笑起来，&ldo;我这几日心里头甚是不踏实，唯恐当真弄错了。&rdo;

贾琮道：&ldo;坏消息是，我不打算公布上面的那条好消息。&rdo;林老族长一愣。贾琮解释道，&ldo;就是说，燕国朝廷和燕京周报不会以官方的形式诏告天下，那粉头的客人不是您族孙。故此在天下人眼中，那个案子依然是非不明。&rdo;

林老族长又愣了会子，忽然明白过来，忙问：&ldo;王爷这是何故？&rdo;

贾琮道：&ldo;林老爷子，您是好人。我知道，您自己也知道。然而您老摸着良心告诉我，您自己以为，您这样的刚直人，天底下多吗？&rdo;

林老族长捋了捋胡须：&ldo;不多。&rdo;

贾琮点头：&ldo;我也觉得不多。岂止不多，根本就是极少。不然您老也不会受诬丢官。我若没记错，您当年是汝州知州，正五品。而那位继任知州便是后来的大司马田朴村，燕国朝廷最著名的阴狠小人之一。&rdo;

林老族长有些高兴：&ldo;此人后死于游侠儿之手。&rdo;

&ldo;然而在他死于游侠儿之手前，他依然做了多年的官，并仗着官职做了许多坏事。其中，他往上升的最关键的一步台阶便是任汝州知州期间政绩甚好。而那些政绩本是林老爷子您打的底子，您种树他摘桃。&rdo;贾琮正色道，&ldo;您老可曾想过，您若能在官场上稍微圆滑一点，或是稍微不那么大的气性、受人诬告时设法向朝廷澄清，那么田朴村说不定就升不上去、或是升得没那么高。那么他后来害的人就会少一些，汝州的老百姓也可以多过几年好日子。&rdo;

&ldo;这……&rdo;林老族长捻着胡须沉思。他当真不曾有过这般念头。

贾琮道：&ldo;独善其身容易，兼济天下难。没本事争取公职也就罢了。身为一个正直的朝廷官员，保住自己就是造福百姓。这一节，晚辈不谦虚的说，您比我家林先生差远了。&rdo;

林老族长连连点头：&ldo;老朽不如林尚书多矣。&rdo;

&ldo;故此，您虽然是一个好人……&rdo;贾琮慢慢的道，&ldo;与燕国却并没有什么功劳。&rdo;

林老族长道：&ldo;老朽委实无功于朝。&rdo;

贾琮道：&ldo;故此我不能给您特赦。&rdo;林老族长愣了。贾琮再说一遍，&ldo;您并无大功于朝，故此小王不能给您特赦。&rdo;

林老族长脾气大，拍案喊道：&ldo;老夫无错！何须特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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