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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0章（第1页）

夜深人寂，隔壁女子所言清清楚楚：&ldo;这是马灯，亦叫船灯。本是点油的，可挂在船上和马上。我这种接的蓄电池。蓄电池太大，不便宜挂上马，只是依然叫马灯。&rdo;

&ldo;好亮！&rdo;&ldo;竟明亮至此！&rdo;隔壁一阵唧唧呱呱。

又一个姑娘耐不住了，也跑过去。不多时又是一声惊呼：&ldo;好生亮堂！&rdo;姑娘们都在十五六七的岁数，就没有不好奇的，眨眼全都跑过去了。

围着电马灯惊叹了半日，方想起还没打听这女子姓氏。原来她姓宋，乃是大佳腊保险柜厂派来修保险柜的工程师，让大伙儿喊她宋工。高姑娘立时道：&ldo;可是浮云堂的保险柜？朱老大人将整个秦国的锁匠都弄来了，楞是打不开。&rdo;

宋工得意道：&ldo;我们厂的保险柜极保险的。若非专业人士，旁人断乎打不开。&rdo;

另一个姑娘问道：&ldo;如此说来，宋姐姐是从大佳腊来的？大佳腊什么样儿？&rdo;她打量了几眼宋工的衣裳，&ldo;你们都穿这个么？&rdo;

宋工道：&ldo;这是我的工作服，做事时穿着方便。你们这种我们叫汉服，平素少有人穿，嫌麻烦。&rdo;

高姑娘诧异道：&ldo;穿衣裳怎么会麻烦？&rdo;

宋工笑道：&ldo;你们没穿过新式的衣裳自然不觉得麻烦。大佳腊的人忙的很。学生念书、成人做事都很辛苦。&rdo;

高姑娘傲睨道：&ldo;那还不如我们长安好。&rdo;

宋工道：&ldo;各有各好吧。我们中华联邦的女子多半有自己的事业，婚姻能自主。你们可以剪花烹茶悠闲度日，不用整天埋在机器里头。但父兄要你们嫁给谁，不论是老是丑都得嫁。嫁人之后要早早起来给婆母请安，不像我们，休息日可以自由睡到中午。丈夫在家里纳妾娶二房、在外头养粉头戏子你们皆不能抱怨，不论受了婆家什么委屈唯有忍着。运气不好没生男孩，保不齐就让小妾爬上头了。就像你们御史大夫丁大人家的那位三太太，只得一个女儿，那女儿还小小年纪嫁给一个死人，好不凄凉。再有，我们若与丈夫情分淡了可以分手，另喜欢上别的男人可以离婚，你们不能。再不喜欢那男人唯有捱到死。长远而言终究是我们的日子更好些。&rdo;

众姑娘傻了，一片呆若木鸡。半晌，又是那高姑娘率先清醒，涨红着脸喊道：&ldo;我们都是良家女子，哪儿会喜欢别的男人！我们根本不会认得外头的臭男人！&rdo;

那宋工道：&ldo;可不呢！你们压根不认识别的男人，怎么能挑到自己心怡的？又不是笼中金丝雀，主人去外头买只雄雀来配种，便唯有那一只了。&rdo;高姑娘竟一时语塞。旁人才欲接上，宋工已一面收拾案头杂物一面说，&ldo;大家素昧平生，就不用顾颜面扯谎话了。子曰，食色性也。你们自己想想，若能自己挑，你们是愿意嫁给年近中年的老进士，还是岁数相仿的小秀才？&rdo;

高姑娘撇脱道：&ldo;自然是年岁相仿的。&rdo;

&ldo;然老进士在小秀才的年岁也只是个秀才。&rdo;宋工道，&ldo;你们家中父兄肯冒险把女儿嫁给秀才么？&rdo;

高姑娘思忖片刻道：&ldo;家中父兄也没错。终究嫁过去就是一生一世。倘若那小秀才不出息呢？&rdo;

宋工微笑道：&ldo;这就是区别所在。我们结婚未必非得一生一世。可以选择相濡以沫，也可以选择相忘于江湖。因为我们不用婆家给月钱银子买脂粉，我们自己挣钱买衣裳。&rdo;她乃提起马灯高举过头顶，&ldo;并因为中华联邦的女子不用把日子白白浪费在后院，只管各展才学，星舰学院才能这么快做出电灯来。秦国连清油灯都还不普及时，大佳腊政府大楼已经铺设好电缆、开始用电灯了。各位姑娘再说句良心话。你们当真全都喜欢绣花做衣裳么？可有人不喜欢？&rdo;

高姑娘立时道：&ldo;我就不喜欢、极不喜欢。&rdo;

宋工道：&ldo;我也不喜欢，且我不会。你会么？&rdo;

高姑娘撇嘴：&ldo;会。我母亲逼着我学的。&rdo;

宋工笑道：&ldo;一样！我母亲也逼着我学，我没听她的。我念书最用功不过。只因心里明白，不好生念书就考不上大学、不考上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就得去学绣花。修保险柜比绣花容易多了。&rdo;她捧着马灯走了两步，回头嫣然一笑，&ldo;要不要上我屋子坐坐去？&rdo;

高姑娘略有迟疑，那宋工已走到屋子跟前。马灯既离远了，院子自然暗下来，小姑娘们有些胆怯。高姑娘捏了捏拳头，抬腿跟上。旁的姑娘方才虽没插上说话，亦对大佳腊颇为好奇。遂也跟着进去了。

次日一早，李公公冯嬷嬷赶到太守衙门，朱桐两口子也在。李公公带来了秦王手谕，命朱桐与他自己一道往云居寺捉拿曹氏。朱桐领命。

他二人换上常服，率十余衙役扮作家仆，直扑云居寺。到了寺中，李公公出示秦。王府腰牌，吓得领路的姑子直念&ldo;阿弥陀佛&rdo;。朱桐问道：&ldo;敢问曹姑姑在寺里么？&rdo;姑子连连点头。朱李二人互视而笑：&ldo;可算没来迟。&rdo;

曹氏本为先世子姬妾，独住一座小院。朱桐等人径直闯入，只见曹氏正坐在院中发愣。李公公走上前去打了个千儿：&ldo;曹娘娘。&rdo;

曹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朱桐，立起万福。&ldo;敢问这位大人是？&rdo;

朱桐微笑道：&ldo;我姓朱。&rdo;

曹氏笑了：&ldo;若是姓朱还好些。&rdo;

&ldo;为何姓朱好些？&rdo;

&ldo;姓朱的不傻。&rdo;曹氏转身道，&ldo;请朱大人和李公公随我进来。&rdo;朱桐思忖片刻，让衙役留在外头，与李公公两个跟她入内。

屋中虽简陋却大，只得寥寥数件家具，有些空旷。曹氏走到一个矮柜前，弯腰从里头翻出一个匣子。乃抱了匣子放到他二人跟前，打开。只见里头齐齐整整的摆了十几绺头发，还有三个小荷包、一只布老虎。曹氏拿起一个绣得极精致的荷包道：&ldo;这是我亲手替我女儿做的。&rdo;又拿起另外两个粗略缝成了荷包模样的，&ldo;这是我女儿自己学着做的。&rdo;她放下荷包拿起布老虎，&ldo;这也是我给女儿买的。&rdo;

朱桐思忖道：&ldo;那些头发，该不会也是郡主的？&rdo;曹氏点头。&ldo;有人拿郡主威胁你帮他们做事？&rdo;

曹氏苦笑道：&ldo;我费了多大力气。但凡来的女孩儿不论容貌性子我都说可以一试，牵扯进去多少朝廷官员，愣是直到这会子你们才发现。&rdo;

朱李二人一惊。朱桐道：&ldo;你……是想给我们报信？&rdo;

曹氏摇头：&ldo;我不敢。我全然不知究竟什么人埋在我女儿身边。&rdo;

朱桐道：&ldo;为何不告诉太后？&rdo;

曹氏瞧了李公公一眼，不则声。李公公思忖道：&ldo;太后不精细，曹娘娘信不过她也情有可原。只是为何不告诉太王太后？&rdo;

曹氏垂头道：&ldo;我想着，有胆子谎称王爷选秀敛财的，若非太后的兄弟、便是太王太后的兄弟。既打着太后的招牌，显见不是她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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